第670章 催妆诗罢迎红妆,堂前拜别赴新婚(1 / 2)

汴京城盛府前院,鼓乐声虽暂歇,却仍裹着一股子喜庆的热意,绕在飞檐斗拱间不散。

徐子建站在廊下,青灰色官袍下摆被穿堂风扫得微晃,目光落在顾廷烨身上时,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:“顾二郎,对子既已由六姨妹代答,你这新郎官总不能空着手过这最后一关——来首催妆诗吧。”

顾廷烨闻言,倒也不慌。

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,今日穿着大红吉服,金冠束发,更显得面如冠玉,英气逼人。

只见他微微抬手,止住了身后沈从兴等人的起哄,眉头轻蹙片刻,似在斟酌字句,随即朗声道:“金车欲上怯东风,排云见月醉酒空。独自仙姿羞半吐,冰池露白皆为红!”

诗句落音的瞬间,周围先是静了半瞬,随即爆发出一片喝彩。

站在人群后的老儒捋着胡须点头:“好一句‘冰池露白皆为红’!既写了新娘娇羞之态,又暗合了今日红妆之喜,顾将军好才情!”

沈从兴更是拍着马脖子大笑:“二哥这诗,比当年在军营里写的战报强多了!弟妹听了,保管乐意跟你走!”

顾廷烨嘴角噙着笑,朝徐子健拱手:“公明兄,这催妆诗,还入得了眼?”

徐子健挑眉,侧身让开了通往内院的路:“罢了,看在六姨妹的面子上,不刁难你了。快进去接人吧,再磨蹭,吉时可要过了。”

守在廊下望风的小桃,早把耳朵竖得老高,这会儿见徐子建放行了,忙不迭地转身往后院跑,裙摆扫过青石砖,带起一阵轻响。

她冲进明兰所在的厢房时,屋里正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,明兰端着一杯冷酒刚要凑到唇边,听见脚步声便抬了头。

“姑娘!姑娘!顾姑爷作诗了!”

小桃跑得气喘吁吁,一手扶着门框,一手比划着,“他念的是‘金车欲上怯东风,排云见月醉酒空……’”

她把顾廷烨的诗一字不差地念完,明兰手中的白瓷酒杯“哐当”一声撞在桌沿,酒液溅出几滴在大红的嫁衣上,像落下几点碎雪。

她怔怔地看着杯底晃动的酒影,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他怎么知道的?”

今日晨起梳妆,她心里总有些发慌,便让丹橘温了杯酒,后来怕妆花了,又让换成了冷的,这会儿酒还没喝几口,顾廷烨的诗里竟全写了。

“醉酒空”是她喝了酒,“怯东风”是她不敢出门的窘迫,“羞半吐”更是把她此刻的心境描得一分不差。

翠微正帮明兰理着嫁衣的流苏,闻言笑着打趣:“姑娘,这还用说?顾姑爷心里早就把您的心思摸透了!您呀,就别磨蹭了,再等下去,姑爷该在外面急得转圈了。”

丹橘也凑过来,捏了捏明兰的脸颊:“姑娘脸红了,比嫁衣还艳呢!六姑爷这诗,可比那些酸秀才的强多了,往后定不会亏了您的。”

明兰被说得脸颊发烫,伸手轻拍了下丹橘的手:“就你们嘴甜。”

话虽如此,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。

她抬手拭去嫁衣上的酒渍,对小桃道:“你去回姑爷,就说……就说我知道了。让他别着急,我这就来。”

小桃应了声“哎”,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。

刚到前院,就见顾廷烨带着沈从兴、段德庆几个伴郎,正准备往里冲,顾家三郎顾廷炜跟在后面,怀里抱着一摞红包,见人就撒,惹得围观的丫鬟仆妇抢作一团。

“姑爷!姑娘让您别着急,她这就来!”小桃高声喊道。

顾廷烨闻言,脚步顿住,朝小桃点了点头,眼底的急切散去几分,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。

他转头对沈从兴道:“听见没?再等等,别吓着我家娘子。”

沈从兴笑着捶了他一下:“二哥,你这还没娶进门呢,就开始护着了?往后我们可不敢跟第妹开玩笑了。”

几人正说笑间,廊下忽然传来徐子建的声音:“长柏,你站在这儿做什么?不去给你六妹妹送行吗?”
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盛长柏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,立在人群外围,既不拦人,也不抢红包,双手背在身后,神色有些复杂。

听见徐子建喊他,他才转过身,苦笑道:“大姐夫,我这不是在想事情嘛。”

徐子健走到他身边,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顾廷烨,似笑非笑地开口:“想什么?想你收了顾二郎的那幅《江雪寒江图》?高克明的真迹,你倒是藏得紧。”

长柏闻言,脸色微变,有些吃惊地看着徐子健:“大姐夫,您怎么知道?这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!”

“我怎么知道?”徐子建挑了挑眉,“前几日我去你书房,看见墙上挂着一幅新画,虽只瞥了一眼,却认得是高克明的笔触。你以为顾二郎那点心思,能瞒得过我?”

长柏被说得哑口无言,只得叹了口气:“大姐夫神机妙算,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。我也是一时糊涂,收了他的画。”

“糊涂?”徐子健摇了摇头,语气沉了几分,“你不是糊涂,是太重情义。顾二郎是你的好友,你帮他也是应当。只是你要记住,顾家不是盛家,那里可是个虎狼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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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秦氏的手段,你虽没亲眼见过,也该有所耳闻。明兰嫁过去,看似风光,实则如履薄冰,日后的事情,定然少不了。”

长柏沉默了,他自然知道顾家的情况。

顾廷烨的继母小秦氏,一向对顾廷烨心怀不满,这些年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。

明兰性子虽聪慧,但毕竟是个刚出嫁的姑娘,要应对那样复杂的家庭,怕是会受委屈。

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道:“大姐夫,您和二郎之间……党争之事,真的无法调和吗?”

徐子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缓和了些:“党争之事,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?官家新登基,曹太后掌着玉玺,禹州帮势力渐长,我徐家若是太过张扬,反倒会引火烧身。

官家不可能看着我徐家一家独大,顾二郎站在禹州帮那边,也是顺势而为。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,别掺和进来,官场险恶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
长柏点了点头,目光投向顾廷烨的背影,眼中满是担忧,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。

没过多久,内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伴随着丫鬟们的低语。

众人纷纷抬头望去,只见明兰穿着一身大红嫁衣,头盖红巾,由盛老太太扶着,缓缓走了出来。

盛老太太今日穿了件深紫色的褙子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只是平日里挺直的脊背,此刻似乎有些佝偻。

明兰先来到盛纮和王大娘子面前,端起丫鬟递来的茶杯,轻声道:“父亲,母亲,请喝茶。”

盛纮接过茶杯,手指微微颤抖。

他看着眼前的女儿,明明昨日还是个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丫头,今日却要穿着嫁衣,嫁给别人了。

他喉头动了动,声音带着几分哽咽:“明兰,往后你要与二郎互敬互爱,濡沫白首,言行端方,言语和善。莫要像在家时那般拘谨,也莫要受了委屈。”

顾廷烨站在明兰身侧,连忙拱手道:“岳父放心,小婿定会好好待明兰,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!”

明兰也跟着点头,声音轻柔却坚定:“女儿记下了,父亲。”

王大娘子接过茶杯时,手也有些抖。

她看着明兰的红盖头,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。

虽说明兰是庶女,平日里她对明兰也不算特别亲近,但此刻看着她要出嫁,倒也生出几分不舍。

她喝了口茶,放下茶杯,语气比平时温和了许多:“明兰,你往后要慈爱谨慎,与夫君有商有量,携手共度一生。若是顾家有人欺负你,就回盛家来,母亲给你做主。”

明兰心中一暖,轻声道:“谢谢母亲,女儿知道了。”

轮到盛老太太时,她却没有立刻接茶杯。

她看着明兰,眼眶渐渐红了,双手微微颤抖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迟迟没有开口。

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看着这对祖孙,谁都知道盛老太太对明兰的疼爱,比亲生孙女还要亲。

明兰感觉到老太太的目光,心里也有些发酸,轻声道:“祖母,您喝茶。”

盛老太太这才接过茶杯,却没有喝,只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。

她忽然上前一步,一把抓住明兰的手,那双手布满了皱纹,却异常有力。

她看着明兰的红盖头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:“明丫头,你日后要好好的……要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别受了委屈,若是受了委屈,就回来看祖母,祖母还在呢……”

这是盛老太太几十年来,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。

往日里,她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,哪怕是面对再多的风浪,也从未如此失态过。

可今日,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要嫁入顾家那个虎狼窝,她再也忍不住了。

明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,隔着红盖头,她能感觉到老太太的不舍和担忧。

她哽咽着点头:“祖母,我会的,我会好好的,您也要好好的,等我归宁来看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