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如潮水般涌来,夹杂着水流声、风啸与压抑的喘息——
“郝友其,你今天敢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,以后就不用再打球了,也不要再说你是华京队出来的!”
祁加死死拽住他的衣领,声音嘶哑,眼里全是血丝。
郝友其浑身轻颤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狮子,却忽然安静下来。
他没有躲,只是任由对方攥着,嘴角渗出血丝,依旧挺直脊背。
“祁指,你打完了吗?”
他红着眼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:“我能去找苗念了吗?”
“你疯了吗?”祁加指着远方崩塌的方向,声音哽咽,“那里已经塌了,苗念被……苗念被……”
他说不出后面的词,喉结剧烈滚动,像是卡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。
郝友其却笑了,笑得极淡,极冷,也极痛:“祁指,你也说不出来吧?你也说不出‘苗念死了’这句话,对吗?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她?为什么?”
那一刻,空气仿佛凝固。
连风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援队和当地人员,他们会……”
“狗屁!”郝友其猛地挣脱祁加的手臂,声音炸裂如雷,“我只信我自己!苗念也只信我!我很冷静,也很清醒!我,郝友其,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我没理由,留她一个人在这!”
祁加怔住,眼中怒火未熄,却多了几分动容。
“擅自离队,我有权将你退回省队,以后你都进不了总局!”他咬牙切齿。
郝友其缓缓仰面,动作缓慢而坚定,从胸口取出那个银质胸牌。
那是他作为华京队主力的身份象征,也是他无数个日夜拼搏的证明。
“没有苗念,我也拿不起那个球拍。”
他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刀,割开了所有人的心防。
祁加盯着递到眼前的胸牌,手指微微发颤,仿佛握不住的不是金属,而是命运本身。
郝友其往后退了两步,眼神不再炽热,也不再愤怒,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。
“叶句,我们走!”
“小其!”苗岑急冲冲地冲过来,一把拽住郝友其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。
郝友其脚步一顿,肩膀绷紧,像被风吹弯的竹枝,却未回头。
他声音发颤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裂开一道缝隙:“岑哥……你也要拦我?”
苗岑没说话,只是死死攥着他手腕,指节泛白,眼神里全是痛楚和挣扎——那是他最信任的人,此刻却要走向一条可能再也回不来的路。
郝友其没再多言,只是一步步往前走,步伐坚定,背影挺直如枪,仿佛连风都绕着他走。
苗岑咬紧牙关,忽然掏出手机,“郝友其!”
“哥哥,我到宿舍啦~我告诉你哦,我跟其哥和好了!他不生我气了……还答应我们克洛封训结束后要一起回北西……你说姥姥、姥爷会不会超级超级高兴呢?”
语音里是苗念清亮又带着笑意的声音,像一束光,穿透暴雨后的阴霾。
郝友其的脚步,猛地顿住。
他僵在原地,脊背微微颤抖,像一棵被骤然击中的树。
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,露出那双眼睛——红得发烫,却不再有怒火,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碎的崩溃。
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苗岑脸上,嘴唇动了动,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。
“郝友其,念念希望你回北西看姥姥、姥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