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海侠疑惑的拿起桌子上的账簿,先是随意的翻了开来。
账簿是被背面朝上拍在桌子上的,所以他就近翻开时,也自然先打开了最后几页,才调整了方向,从转向回到了正面,随即就被上面紧密排列的麒麟血吸引了注意力。
张家,怎么会这么频繁的用麒麟血与蛊寨的人换取蛊虫?
要换什么蛊?而且还是这么多的血……
虽然知道当事人是巴代雄,但此刻因为陆明黎身上的气息过盛,张海侠还是下意识看向了陆明黎:“是有什么问题吗?”
陆明黎没有理会他,而是盯紧了巴代雄。
短暂的寂静后,巴代雄将手杖放在了两腿之间,双手交叠放在其上。
她闭了闭眼睛,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,随后才缓缓开口:“不出意外的话,应当是现任张祈灵的血。”
一瞬间,空气都好似变得沉重黏腻,像是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身上,挤压着心肺,让人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。
巴代雄急促的喘息了两声,才再次酝酿着开口:“我印象里,那是个十分瘦弱的孩子,比我要小很多的,一个安静的、有着黝黑眼睛的孩子。”
直至今日,她依旧能回想起,在自己阿父给那孩子放血时,她无意间对上的,那双如黑曜石的平静眼眸。
那是初见,是第一次,却不是最后一次。
那时候起,张家人比以往更加频繁的出入村寨,不断的找她的父亲,上一代的巴代雄,向他求助某种蛊虫的解除方法,所以她见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张家人,而那些不同面孔的张家人,却都带着同一个孩子。
巴代雄不是没试图与对方搭过话,甚至后来给那孩子放血的人变成了她,那孩子给予的反馈也永远只有沉默的凝视,或是垂眸的无视。
她向其他张家人询问过这孩子的身份,那些张家人却忌讳如深,就连名字都口径一致地回答“他没有名字”。
作为村寨里是数一数二的年轻蛊师,她自然也年轻气盛,不止一次的想方设法让人开口,却没有一次成功过。直至那个孩子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寨里,她都没能问出对方的名字,也没能听到过对方的声音。
再后来,张家人没再来过村寨,她也顺势出了村寨去闯荡。
等她看得差不多了,再回村寨的时候,得知张家人又重新开始出入村寨,只是这一次,来的人没有再带那个孩子。
在她问及时,有些年轻的张家人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,而有的张家人却摇了摇头,不许她再提及这些往事。
后来,她还是从自己阿父口中得知了那瘦弱孩童如今的身份——解放了其他张家人的,最后一位张家族长。
“这就是,我知道的全部了。”她讲述的很慢,其中也夹杂着沉重的喘息。
除了那些短暂的见面外,她对那少年的一切,都是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的,本身也并不了解太多。
张家人在守秘方面,一向在行,当他们不想说的时候,寻常方法是得不到答案的。
房间内的气氛并未因为她的和盘托出而有所松缓,反而越发的沉重压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