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中午,李警官带着两名便衣推门进来,身上还沾着街头小吃摊的葱花味和油条的油香。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,纸边都卷了毛,显然是老鱼在仓促间画的:“老鱼冒险传回来的货舱内部结构图,你看,黑鸢把炸药安在了货舱的四根承重柱上,都是遥控式的tNt,每根柱子上绑了两公斤,足够把整个货舱炸塌。触发器可能藏在钢笔、打火机这类随身物品里,老鱼说,负责引爆的人代号‘笔客’,习惯用左手按触发器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更沉,“更棘手的是,他们在货舱对面的废弃塔吊上安排了狙击手,枪口对准货舱门口,一旦行动失败,就直接引爆,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——老鱼偷听到他们说,‘宁可毁了文物,也不能留给联盟’。”
陈轩的指尖在地图上的“承重柱”标记处划过,忽然拿起桌上的青铜残片,将拓本覆在货舱结构图上——残片的鸢鸟纹翅膀,恰好与货舱的通风管道走向重合,鸟喙的位置,正是货舱最深处的窖藏入口。“他们想用炸货舱逼我们分心,我们偏要将计就计。”他俯身在李警官耳边低语几句,声音压得极低,“让拆弹组明天凌晨三点潜入货舱,把炸药的引线换成延迟装置,再在通风管道里装微型摄像头,只要他们一进窖藏,就把出口封死……对,按‘瓮中捉鳖’方案布置,狙击手的位置,让便衣提前潜伏,用麻醉枪解决,别伤了人。”
李警官眼睛一亮,立刻掏出对讲机,声音压低却透着兴奋:“通知拆弹组,带足伪装成清洁工具的排爆设备,重点排查通风管道附近的承重柱,把遥控炸药换成十分钟延迟的,再准备几罐烟雾弹,关键时刻用……对,和文物局的专家也打声招呼,让他们备好文物转移箱,一旦控制住现场,立刻清理窖藏。”
苏晴突然想起什么,从抽屉里拿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,盒身印着“信号屏蔽器”的字样:“这是我爸之前研发的便携式干扰器,能屏蔽半径五百米内的所有遥控信号,包括手机和无线触发器,明天我带在身上,只要看到王坤他们掏‘钢笔’,我就立刻启动,争取给拆弹组争取时间。”她又把相机挂在脖子上,镜头盖里藏着微型录音器,“我假装在现场拍照,把他们的对话录下来,就算抓了人,也得有证据链。”
小林则在嘉宾名单上的“王坤”名字旁画了个红圈,旁边用荧光笔标注着“重点监控:擅长左撇子出刀,随身可能携带伪装成钢笔的麻醉针,惯用右手递名片时左手摸袖口——这是要掏武器的信号”——这是老鱼特意在消息里补充的细节,是他观察王坤半年总结出的习惯。他还在电脑上模拟了挂牌仪式的现场动线,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出工作人员、嘉宾和便衣的位置,确保每个关键节点都有人盯防:“展示区周围我安排了三个‘假工作人员’,都是便衣伪装的,王坤他们只要靠近文书展示盒,就会被三面围住,跑都跑不掉。”
窗外的阳光终于冲破云层,照在筹备处墙上“玄山鉴宝联盟”的鎏金牌匾上,字体边缘泛着暖光。陈轩将防震箱交给两名便衣,看着他们把箱子塞进黑色背包,混进街头的人流——安全屋选在离联盟三公里外的居民区,门口装了二十四小时监控,还有两名特警守着,万无一失。他转身对苏晴和小林说:“挂牌日那天,我们要让黑鸢知道,玄山氏的传承,不是靠抢和炸就能毁掉的。这不仅是鉴宝人的战场,更是守护国宝的防线——他们要的是文书上的窖藏,我们要的,是断了他们走私国宝的根,让玄山的文物,永远留在中国的土地上。”
苏晴用力点头,把相机镜头对准窗外的牌匾,按下了快门,照片里的灯笼和牌匾都亮得耀眼;小林则把嘉宾名单和动线图订在一起,用红笔在“成功抓捕”四个字上画了个圈,像是提前写下的胜利注脚。
而此时的鼎盛拍卖行办公室里,王坤正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整理黑色领结,领结的丝绸面泛着冷光,与他左胸别着的银色鸢鸟徽记形成刺眼的对比——那徽记是纯银打造的,鸢鸟的眼睛镶嵌着黑色玛瑙,正是黑鸢核心成员的标志。手机屏幕上是“鸢老”发来的消息:“挂牌日,务必拿到真文书,货舱的‘烟火’要够响,让整个滨海都记住,敢挡黑鸢路的人,是什么下场。记住,文书上的‘玄山溯源图’才是关键,货舱的文物能抢就抢,抢不了就炸,别留下任何线索。”
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指尖在屏幕上敲下“明白”,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刻着完整鸢鸟纹的袖扣,别在左袖口——那袖扣的纹路,与陈轩手中的青铜残片,正是一整幅图案的两半,合在一起,才能完整解读出三处窖藏的精确坐标。他又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黑色钢笔,旋开笔帽,里面没有笔芯,而是藏着个微型遥控按钮,按钮旁刻着极小的“鸢”字,这就是炸货舱的触发器。
他拿起桌上的邀请函,指尖在“玄山鉴宝联盟”的标志上用力按了按,像是要把那几个字抠下来,邀请函的边角被他捏得发皱。办公室的落地窗外,联盟筹备处的灯笼正随风摆动,在他眼中,那不是即将揭牌的行业新地标,而是即将被撕碎的猎物标记。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,杯壁上的水渍晕开,像货舱里即将蔓延的炸药引线,而他不知道,自己早已走进了陈轩布下的天罗地网,只等着挂牌日那天,自投罗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