豹哥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炸响,像淬了冰的石子砸进刚缓和的气氛里,瞬间搅起一片寒意。
徐凌峰几人猛地转头看去,只见豹哥不知何时已揪过缩在一旁的温念夏,像拎起一摊烂泥似的将人拽起来按在身前。他手里不知何时又摸出一把短刀,刀刃泛着冷光,正死死抵在温念夏的脖子上,压得那处皮肤微微凹陷,泛出青白的印子。
“赶紧还钱!”豹哥眼神凶狠如饿狼,唾沫星子喷在温念夏脸上,“今天这钱要是凑不齐,你们的宝贝儿子,可就得横尸在这儿了!”
说着,他手腕猛地一翻,那把短刀就在温念夏脖子间来回比划,冰冷的刀刃擦过皮肤时带起一阵战栗,惊得温念夏浑身像筛糠似的抖,腿肚子都在打转。
“哇——爸妈!姐姐!我知道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啊!”温念夏被吓得魂飞魄散,哭声尖利得像被踩住的猫崽子,眼泪鼻涕糊了满脸,顺着下巴往下淌。他死死盯着温父温母和温念初,嗓子喊得又哑又破,带着哭腔的哀求里全是恐惧:“救命啊!快救救我!爸妈!我可是你们唯一的儿子啊!姐姐你快想想办法,救救我啊——”
徐凌峰望着眼前这场闹剧,眉头拧得更紧了。他目光掠过哭喊求饶的温念夏,又若有似无地瞟向身旁的温念初,语气里带着几分冷峭的探究:“温念初,我倒想问个事儿——人为什么总得到这步田地,才想起要‘悔’?怎样才算真的悔了、怕了?”
他顿了顿,视线重新落回抖得像秋风中残叶的温念夏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:“就像他这样,刀子架到脖子上才扯着嗓子喊‘知道错了’,这算哪门子的悔恨?是怕那刀刃割肉的疼,还是怕真要丢了这条贱命?”
话音不高,却像块淬了冰的石头投进水里,在众人心里砸开一圈沉甸甸的涟漪。温念初望着弟弟涕泪横流的脸,又想起他先前一次次把家里拖进泥潭时的理直气壮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,掌心的伤口似乎又泛起一阵刺痛。
温念初望着弟弟那张涕泪糊满脸的脸,眼神在他脖颈间闪着寒光的刀刃与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间游移,心头像坠着块浸了铅的棉絮,沉甸甸的全是撕扯——救,怕是又要跌进他一次次挖好的无底洞;不救,那淌着相同血脉的手足,终究是剜心的疼。
她还没从这两难里挣出个头绪,身旁的父母却突然开了口。温父的声音嘶哑得像被风霜磨透的老树皮,每个字都裹着彻骨的寒心:“你把这逆子杀了吧!”
温母也红着眼眶,枯瘦的手攥得指节发白,浑身抖得像风中残烛,字字都淬着恨:“他连亲生姐姐都敢往火坑里推,想叫你去做那猪狗不如的营生换钱!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,留着也是剜我们的心!”
老两口的话像两记闷雷,在逼仄的屋里炸得人耳膜发疼。温念夏的哭声猛地一噎,嘴张得老大,难以置信地瞪着父母,眼里的恐惧瞬间被更深的绝望啃噬得干干净净。温念初也僵在原地,父母这辈子对弟弟再气再骂,也从未说过这样绝情的话,可见是真的被伤得连骨头缝里都淌着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