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樾边走边摆着手:“快平身,快平身。”
楚清瑶轻声唤道:“父皇。”
众人起身,楚樾看到楚清瑶,眼眶顿时红了起来,他走到楚清瑶身前,双手颤抖,轻轻拂过她的脸颊:“瘦了,轻减了这么多,定是受了莫大的苦。”
楚樾轻轻抱住楚清瑶,不敢用力,仿佛怕把她碰碎了一般。
楚清瑶轻轻扶着楚樾的后背,缓声说道:“让父皇忧心了,没事,我很好。”
楚樾缓缓松开她,楚清瑶抬手,轻轻摸了摸楚樾的头发:“父皇...都长白发了。”
楚樾轻轻握住她的手,眸中满是动容:“年纪大了,总会长的...”
楚清瑶浅浅弯起唇角:“父皇在瑶儿心里一如既往的顶天立地,只要有父皇在,天塌下来...瑶儿都不怕。”
楚樾轻轻摸了摸楚清瑶的头,眸中满是慈爱:“让你皇兄给你置办些东西,衣裳、补品、首饰。”
他看向楚奕辰,“多给瑶儿挑些好的,都送到水榭云瑶府来。”
楚奕辰轻声说道:“回父皇的话,儿臣早就挑好了,父皇放心。”
“皇兄,父皇...”,楚清瑶看着他们,轻声说道,“不必了。”
楚樾蹙起眉,有几分不知所措:“为何?若是你皇兄挑的你不喜欢,瑶儿亲自去宫里挑,喜欢什么便搬什么。”
楚奕辰眸中亦是生出疑惑:“是皇兄挑的不如意?”
楚清瑶唇角缓缓弯起,她看着楚樾与楚奕辰,眸光愈发清明:
“皇兄挑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,自小到大,皇兄与父皇一直将我捧在手心,我的吃穿用度,比父皇与皇兄的都还要好。
吃食都用镶金瓷碗盛着,胭脂水粉要当季最新鲜的花瓣研磨,衣裳料子比春日的云还要绵软,样样都是极好的。”
她上前一步,拉起楚樾的手,摩挲着他袖子上补了又补的金线,目光恳切:“父皇与皇兄甚是节俭,皇兄的东宫更无一丝奢华之物,你们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我。
此番,我前往岭北赈灾,后又流落花溪村,方才知道,一头野猪肉竟然可以吃半年之久,每次切一小块,毛都没办法去干净,但炖出来也很香。
“花生原来不是生来就圆润饱满。”她从袖中掏出几颗皱缩的花生,“花生竟然什么形状都有,千奇百怪,有的剥开,里面竟全是沙土...”
“瑶儿...”,楚奕辰眉头微动,眸光微动。
楚清瑶看向楚奕辰,露出酸涩的笑容,继续说道:“皇兄,原来我随手打赏戏园子的100两银子,竟是一笔巨款,是那么多钱,是村民们半辈子都赚不到的钱。
原来不是所有的墨汁都有香气,掺着煤灰,写出来的字带着刺鼻的苦,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有毛笔和宣纸。
有毛笔的人家,毛笔的毛都开了叉,却还被视若珍宝...
白面馒头都是办喜事白事,逢年过节才可以吃的东西,衣裳都是补丁摞补丁,洗到发白疏松,穿在身上沙沙作响...”
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精致的绣鞋,喃喃说道:“草鞋满是毛刺,破了那么大的洞,脚趾都露了出来,却还说还能再穿一年...”
楚樾眸中满是心疼,楚清瑶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如今这样的话。
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楚清瑶,她依然那么明艳高贵,可那曾经高傲的眼眸中,充满了对百姓的敬意...
她抬眸看向楚樾与楚奕辰,轻声说道:
“父皇,皇兄...”
“我高居云端,竟不知人间疾苦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