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凉如水,窗外只余几点疏星缀在墨色天幕里。
温以缇是被眼前一片晃悠的暖光唤醒得,那光并非烛火,而是灯透过纱帐洒进来的光晕,像揉碎的碎金,在眼前轻轻摇曳,将她从混沌的沉睡里慢慢拽了出来。
她动了动指尖,身体的滞重感已轻了大半。先前在殿中时,哪怕只是浅浅喘口气,都像有千斤重物压在胸口,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疲惫。
此刻却不同,胸口的闷胀感散了,脑袋也清明起来,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。
温以缇缓缓掀开眼睫,视线还未完全聚焦,便先撞进一道明黄色的身影。
她脑中残留的睡意瞬间被惊散,喉间下意识地溢出称呼:“皇…皇后……”
话未说完,赵皇后温热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,声音温和得像浸了温水:“这会子就别拘着礼数了。”
温以缇僵了三息,才真正反应过来,她连忙想坐起身行礼,可身子刚一用力,便被浑身的酸痛拽住,四肢像灌了铅,连撑起上半身的力气都没有。
一旁候着的常芙眼疾手快,连忙上前托住她的背,又垫了个软枕在她腰后。这短短一段起身的动作,温以缇却做得额角沁出薄汗,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。
直到靠稳了软枕,她才借着宫灯的光看清窗外,天早已黑透,连远处宫墙的轮廓都模糊在夜色里。
常服连忙提醒道:“姐姐,已过了戌时三刻,你从早朝后昏睡,这一睡竟过了整整一日。”
温以缇心头一惊,她竟睡了这么久?
按理来说,今日早朝散去之后,该向帝后复命的,可温以缇那个时候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。
她看向一旁静静坐着的赵皇后,眼底顿时浮起歉意:“皇后娘娘,恕臣无礼……实在是身子不济…”
赵皇后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里满是体谅:“本宫都说了,这会儿不必讲那些虚礼。”
她其实已来了近两刻钟,先前问过尤院判,知道温以缇大抵会在这个时辰醒。
早朝后本是复命的时辰,可她与正熙帝都知晓温以缇身子弱,谁也没提这事,只等着她醒了再说。
温以缇接过常芙递来的温水,杯壁的暖意透过指尖传到心口。
她仰头饮尽,温热的水滑过喉咙,连带着身子都舒坦了几分。
她放下杯子,朝常芙递了个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