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4章 风向已变,陛下明鉴!(1 / 2)

温以缇没给他喘息的余地,声音里添了几分嘲讽:“那些寒门母亲,多是寻常劳作的妇人,她们不懂什么大道理,更不会说什么纲常伦理的空话。可她们知道天冷了要给儿子补衣裳,知道儿子读书饿了要端碗热粥,知道儿子在外受了委屈,要忍着自己的苦,先哄儿子没事。

她们是没你口中的教养,却也没你们这些歪理,她们不会觉得女子求公平是离经叛道,只会想我儿在外要公道,我女儿在家,怎就不能要半分公道?,赵御史,你说这些母亲若在此处,会斥我,还是会认我?”

温以缇的话像一股热流,悄无声息地淌过金銮殿的地砖,先烫到了那些站在角落的身影。

是几个穿着五品官服的朝臣,袖口磨得发毛,腰带上连块像样的玉饰都没有,正是靠着科举从寒门爬上来的。

方才他们一直低着头,缩在世家官员身后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
可此刻听到“寒门母亲”“灯下缝补”几个字,有人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朝笏,指节泛白。

有个年近四十的四品员外郎,眼角先红了,他想起儿时在乡下,全家就靠两亩薄田过活,为了让他读书,母亲每日天不亮就去河边浣纱,冬天河水冰得刺骨,母亲的手裂得像老树皮,却从舍不得买块冻疮膏。

家里顿顿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,糙米都省给他一人吃,父亲和姐姐们就啃掺了野菜的糠饼。为了凑束修钱,姐姐十五岁就咬牙嫁了邻村的铁匠,嫁妆钱全塞给了他,说“弟你好好考,姐不委屈”。

他当年揣着那点钱离开家时,母亲站在村口哭,说“娘不盼你当大官,就盼你将来能给你姐、给村里的姑娘们,争口气”。

殿外的廊下,几个六品、七品的小官听得更清楚,有人悄悄红了眼眶。

他们中有人是佃户的儿子,母亲背着他在地里插秧,累得直不起腰。

有人是鞋匠的儿子,姐姐熬夜纳鞋底换钱,供他买笔墨。

他们当年拼了命读书,无非是想“让家里人过好日子”“为百姓办点事”,可真运气好,踏入官场才知道,世家子弟靠祖荫就能占着肥缺,他们埋头干实事,却连为家中女眷说句公道话的底气都没有。

甚至可熬到了至今,却连家中姐姐被夫家苛待,都不敢轻易出头,只因为“夫为妻纲”,只因为“女子家事外人管不得”。

“女子怎就不能要这些公平?”温以缇的话又飘过来,像根针,轻轻戳破了他们心里憋了多年的闷。

是啊,他们的母亲、姐姐,姑姑…为了他们的前程,把苦都咽进了肚子里,她们难道不该得几分公平?

凭什么说“求公平”就是“违逆纲常”?

殿里殿外的寒门官员,渐渐抬起了头。

先前他们怕被世家官员迁怒,怕被冠上“附和女官”的罪名,都不敢抬头看温以缇。

可此刻,他们的目光都悄悄转向了殿中那个纤瘦却挺拔的身影。眼里没有了先前的躲闪,反倒多了几分亮闪闪的东西,是认同,是憋了太久的共鸣,甚至还有几分羞愧。

连站在最前头的几个世家官员都察觉到了不对,回头扫了一眼,却见那些寒门官员一个个抿着嘴,眼神直直地落在温以缇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