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纵是元戈想了一路,也没想明白。
回到药园,见着几乎整个人都趴在药草堆里的酆青檀,对方听见动静从草药中抬头看来,随即并不意外地招了招手,“小戈儿,来来,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语气有些兴奋。
倒似一扫这几日的阴霾。
元戈上前,才发现他的脚边散落着几本摊开的旧书,书页泛黄,有几张似乎还被撕了下来,歪歪扭扭夹在其中。她随手理了理,才发现其中大半书页都是老爷子写的手札,字很小,密密麻麻的,一张一张装订在书册之间——竟是她从未见过的一本。
酆青檀扫了眼她脸上明显的迟疑,随即笑了笑,并不隐瞒,“早年整理的一些东西,原先搁在角落里自个儿都忘了,今早翻阅古籍之时才发现的……原也不是什么常用的东西,但老爷子那病,我瞧着委实诡异,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同,瞧着不是病、不是毒,也不像是闻之色变的蛊,倒像是……某种暗示。”
元戈微微一愣,下意识反问道,“暗示?”
“对,暗示,又或者叫……幻术。”酆青檀从元戈手里接过那本打满了补丁的旧书,小心谨慎地翻着,那些发黄的纸张在他指下哗啦啦地脆响,像是随时能化作齑粉一般。他翻得很小心,却也非常熟稔,转眼间就翻到了那一页,往元戈眼皮子底下递了递,“老头子我行医半辈子,既是同一种病,病症大抵都是一样的。偏这次不同,你祖父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,老二屋里那几位却又是脑袋痛、又是胸口闷,又是多梦难眠的,这两日又出来几个截然不同的病症。”
“再者,按说这几日下来,老爷子的病症应该更严重才是,可我发现并没有……这诸多迹象瞧着,我便总觉得颇为怪异,这才想起之前整理过的病症来……看看,这个。”
老爷子手指点过的地方,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,字很小,却分外端正,是格外认真的小楷,批注之下是几乎被覆盖住的四个字——葳蕤生香。
老爷子的字和元戈不同,元戈的字是凌厉恣意的,锋芒毕露半分未曾收敛当真天地无畏的模样,老爷子便是谨慎端正的。老爷子总说,行医之人最是要谨小慎微,切不可疏忽大意,更不可自持经验之说便懈怠傲慢,是以纵然老爷子性子差不好对付,但骨子里却是极其认真谨慎的,行医大半辈子,竟是当真从无差错。
神医之名得以传扬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