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言语间的迟疑局促很明显,元戈有些惊讶,回眸看她。
藏不住心事的庄马天此刻看起来半点霸气也无,眼神躲闪,全身上下都很是局促,一双十根手指相互磋磨着似乎立志要攒在一起打上几个结似的……元戈看着那磋磨着的手指们,不由得笑了笑,温声说道,“嗯,都挺好。温家……温浅的母亲不在了,但有个继母与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,虽不亲厚,但心是向着的。同你一般,刀子嘴豆腐心。”
庄梦蝶一噎,“我怎么就豆腐心了?!本姑娘那是刀子嘴刀子心!”
她不承认自己心底的柔软,却未曾反驳心是向着的……元戈轻笑安抚,“是是是,您庄小姐浑身上下都是刀子,连眼神都跟刀子似,咻咻咻地能伤人……还听不听了?除此之外,有爱护我的父亲、疼惜我的祖母,还有个才刚刚回家的大哥与大嫂,还有个可爱的侄儿叫卓卓,那小家伙,人小鬼大,却很是贴心,这许久未见,只怕又在背后偷偷哭鼻子了……”
她温声细语地一一数过,笑容愈发温柔,是很少在元戈身上看到的那种温柔。
庄梦蝶打量着着这样的元戈……曾经的元戈是带刺的,也是清冷的,更是不论何时何地都带着点忧心的——那是元岐给她带来的,可眼前的元戈,没有了这种忧,低眉浅笑的样子真的无限温柔,她看起来真的比之前还要好。庄梦蝶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嘴角,又问,“那宋家的人呢?”
元戈偏头想了想,“相敬如宾吧。有宋闻渊在,倒也不必端茶递水、晨昏定省的守着规矩,也挺好。”
都挺好,那就很好,何况南隐也是盛京人士,南隐待她那般的好,自然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。庄梦蝶兀自点点头,起身将剩下的酒都喝完了,才转首看向元戈,声色说道,“这知玄山,我替你守。”
看着突然严肃极了的庄梦蝶,元戈只觉得心下狠狠一跳,像是紧绷的琴弦终于给松开,“咚……”地一声弹了回去,余音悠长。
她看着庄梦蝶,对方却已经打定了主意,并不等她表态便继续说道,“就像你说的,知玄山总要有人来守,三长老那边没人,你这边也没人,大长老老了,撑不了几年了。何况,你既还在,他总挂心着你,有时间还不如去盛京城看看你……这里,总要有人来守。若是元戈没了,谁来守都一样,可你还在,我就不放心给别人……我总不能让你无家可归。”
她们之间还从未有过这样推心置腹的时刻。
大抵是隔了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,反倒让一些真实的心意更容易表达出来。
微微睁大了的眼又缓缓弯起,元戈轻笑颔首,“好。多谢。”
“若是得空,常回来看看。”庄梦蝶偏过了视线,咳了咳才道,“我这人打打杀杀的是个好手,但要我管这么大一个烂摊子,我可没那自信真的能管好。兴许你几年不回来,这里就荒草丛生了也说不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