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瑾延拎出这两个字细细品味起来,薄唇轻勾,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。
再看向苏颐年的目光也少了些上位者的倨傲。
很好,他是不是襄王的人不重要,只要他无心成为太子一党,自己倒是还能给他指条明道。
“苏大人不敢攀附太子,却有意和襄王结党营私,着实令本王意外呀”
苏颐年紧握住身旁的扶手,侧头看了眼门外,见无旁人后才沉下心来。
刚才两人一直极限拉扯相互试探,他没想到陆瑾延会突然把话题摊开,更是把自己直接架在火堆上烤。
苏颐年努力稳住阵脚,默不作声蹭掉掌心微微沁出的薄汗。
从前自己和陆瑾延并未有过正面交锋,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清他的路数。
看来今日之行,远比想象中棘手。
苏颐年面色不改,故作镇定的喝了口茶。
“看来下官今日的确没走错地方,王爷既说是结党营私,结党尚有可循,可这营私……想必王爷对襄王的所作所为,不会比下官知道的少”
既然自己被架起来了,他自然不会再让陆瑾延稳坐高台。
陆瑾延私去桐州一事说大可大,说小也可小,但这消息若是落入太子手里,怕是也够他好好作一番文章。
陆瑾延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堂下走来,苏颐年自然跟着起身。
“既然你都知道襄王做了些什么,为何还要与他为伍,助纣为孽?”
“王爷也太看得起我了,虽然襄王有意招揽,可我还算不得他近臣,哪里谈得上助他”
苏颐年神色平静,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,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是万劫不复。
“是吗?可苏府近日似乎进项不错,桐州决堤后襄王得了那么多赈灾银两,难道不好好犒赏给你们?”
苏颐年没想到他调查得这么细,自己原本想真假掺半的告诉他以求明哲保身,如今看来是搪塞不了了。
“桐州决堤在襄王胁迫我为他做事之前,所以这事我并未参与。至于那些银子,他的确会定时让襄王妃暗中给部下送银子,算是犒赏,也算威胁”
那些银子可都是官银,襄王故意不把官银兑成银票,就是要掌握每个人的把柄。
一旦他这条大船翻了,他们这些私藏大量官银的官员,自然会被顺藤摸瓜被拉下水,一个都跑不了。
陆瑾延拿出刚才在暗格里取的那条珍珠穗子,苏颐年诧异的盯着穗子,这不是襄王妃的东西吗?
“若我没猜错,襄王应该是用你的亲人相威胁吧?他擅长的招数”
陆瑾延把玩着手里的穗子,似在研究这东西是否有什么奇特之处。
苏颐年沉默无语,可这也算给了他答复。
陆瑾延抬手拍了拍苏颐年肩头,那动作带着几分安抚。
苏颐年身形微微一僵,抬眸看向陆瑾延,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。
他是寒门状元,这样的出身往往陛下会喜欢,可在暗流涌动的官场中,他孤立无援,就像一叶孤舟,被卷入汹涌波涛,无力自保 ,随时可能被吞噬。
初入朝堂时,他满心抱负,想着定要大展宏图,为这江山社稷、黎明百姓尽一份力。
可在无力改变的现实面前,他甚至没办法保全自己的家人,更何谈造福百姓。
“我虽同意为襄王做事,不过也只是先与他虚与委蛇。他现在还并未完全信任我,所以都只是让我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,但再过段时间……”
“放心吧,你既然主动找上了我,那我就不会让你白来。现在我便把话放在这里,等襄王从南域回来,他最多再多活一个月”
陆瑾延清冷的眸光流转,襄王自作孽不可活。但在他落网之前,自己得是第一个知道他那些财产所藏下落的人,当然,也得是唯一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