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有共同语言？

看着这话，卡尔第一反应是AI真了不得啊。

因为这是相当专业的中文语境下的语言文学术语，换句话来说，不是汉语文化圈或者专精这方面的人员和存在，是很可能误解这句话的。

因为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就是我们说的是一个语言，但是在中文语境中却代表着思想，认知相同。

这就像那道经典的中文考题：“‘意思意思’里的‘意思’，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能理解其中微妙差别的，绝非仅仅依靠庞大的数据库就能做到。

一个流窜AI能留下这样的信息，要么意味着它的语料库庞杂精深到了可怕的程度，要么就说明它是真的懂。

当然，懂归懂，用中文留下这样子的话语，那流窜AI明显是对卡尔有倾向于讨好的态度，不过卡尔却很在意它话语中的内容。

这个流窜AI在察觉他的介入后，竟能如此果断地放弃经营已久的市长棋子，并声称与他‘目标一致’。

这究竟是什么意思？

难道它操控市长，最终目的竟也是为了让夜之城变得‘更好’？
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卡尔自己否定了。

若真如此，它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扭曲杰佛逊-佩拉雷斯那份倾向于底层人民的理念？

等等。

卡尔突然捕捉到了关键。

如果这个AI的目的，确实是让夜之城变‘好’呢？只是它对于“好”的定义，与人类，与杰佛逊，乃至与卡尔自己所理解的，完全不同。

‘好’当然有区别。

正如那句经典的‘为你好’，施加者与承受者之间，对‘好’的理解往往天差地别。

一方坚信这是唯一正确的道路，另一方却在这份“善意”中体会着真实的窒息。

这并非意味着施加者心怀恶意——他们可能真诚地相信这是最优解，并期盼着对方能因此获得幸福，然而，这份被强加的‘好’，在承受者看来，或许正是不幸的根源。

如果杰佛逊所追求的‘好’，并非AI所认可的‘好’呢？

杰佛逊先生的改变，根据卡尔所看到的大脑示意图来说，AI是有意在抹除着他的怜悯和牵绊相关的记忆，让他连自己的兄弟都忘记，连最开始的愿景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
如果以此来反推，那是不是意味着，这个流窜AI所要让杰佛逊先生上位成为市长后建立的，是一个在它看来绝对理想，断绝感情，效率至上、秩序井然，毫无人性的‘美好’夜之城呢？

在意识到这个猜测中，根据杰佛逊先生推论出来的美好夜之城是怎么样的时候，卡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家公司。

夜氏公司。

夜氏公司由夜之城建立者理查德-奈特的遗孀——米莉亚-奈特在其丈夫死后创立。

这家公司的核心使命，正是为了完成理查德-奈特生前的梦想：实现他创立夜之城时最原始的愿景——一座独立于所有国家之外、纯粹归属于公司的‘公司之城’。

在理查德-奈特的构想中，这样的夜之城将是美好而井然有序的，一座属于美好的公司梦想之都，但换言之，这也意味着

它对普通人而言，绝非什么美好的栖身之所。

尽管理查德-奈特本人对底层民众曾怀有诸多善意——他曾希望将他们纳入夜之城，使其成为城市中向上成长的一份子，但他所描绘的蓝图，早在他死后城市的剧变中一步步遭到异化，最终沦为一座纯粹为公司利益服务的堡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