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方当前的距离是四百二十里。
对于第五环的灵能者,这是一个不算近、也不算远的距离。它不足以暴起杀人,一击致命,但属于一个“够得着”的距离。
所以封连听到了。
听到了宋识的笑声。
不是喜悦、兴高采烈的笑,而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,被逗了的笑。
“——祸乱东陆?”宋识竖起食指,屈伸,接着指向远方的男人:“你真得出这四个字啊。”
“人间如狱,世如火宅。”
闻言,封连微微摇头,反问道:“为何如此?正是种种痴人,肆意妄为,践踏法度,视伦理纲常于无物。今日破一戒,明日就有人效仿破十戒,今日践踏一条规矩,明日就会有人践踏千百条规矩。”
“刀剑相向,不过夺人性命,一二命而已。可你这般行为,却是在蛀空这世道的根基,让秩序崩坏,让道德消亡。长此以往,父子相疑,君臣相忌,朋友相欺,这世间将再无安稳二字可言。”
“难道在你眼中,这都算不得祸乱?”
“安稳?”宋识嗤笑一声:“公民都分出整整九等了,那确实安稳。我实在是想不到,你们当初怎么敢叫共和国的。”
“当年诸姓各家合力结束纷乱,重整山河,但彼此间推举不出一位帝王,所以定下宪法,各大家‘共天下’,是谓共和。”
封连展现出了充足的耐心:“此后天下一清,世间得享太平日子。宁作太平犬,不为乱世人,太平犬犹可安卧柴门,乱世人则白骨蔽于荒野,焦土漫及阡陌,稚子弃于沟壑,耆老僵乎寒庭。人人易子而食,不过稀松平常,惨绝人寰。”
“宋识,我且问你,怎样才能太平?”
不待对方回答,封连娓娓道来。
“物行其类,各安其职。不过这八字而已,如若每个人都恪守其分,就能减少非分之想,遏制僭越之举,这人间就能避免混乱,和而不同。”
男人瞳孔透出令人心悸的精芒,肃然昂声。
“我欲重整山河,为这世间再开‘太平治世’!要让纲常法度万世不移!此志天上地下,宇内宇外,无人能拦!”
“.啧。”
宋识却不再有耐心了。
他动了动眼皮:“我多嘴问一句啊你们家后院地里埋着的,那些被玩死的下等公民算什么?”
“僭越。”
不再有什么能的了。
宋识抽动重弑,似缓似疾,但就是这样一个动作,取代天空的焰海像收到了信号,宛若沉寂的火山喷发,轰然爆燃。
不错,正是爆燃沸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