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追远:“和你一样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,赵毅脸皮绷住了。
李追远:
“以前确实觉得不公平、很不平衡,但渐渐的,我也越来越释然了。你你想去山上看看风景。
我现在,也想去它上面看看。”
赵毅驻足,继续维持着望天姿势。
良久,他低下头,看着身侧的少年,笑道:
“姓李的,你真是个畜生啊,连名人名言你都要压老子一头是吧!”
赵毅走向拖拉机,经过谭文彬时,看见谭文彬手里拿着一个礼盒。
“九千九百岁,这多不好意思,还要送告别礼?”
谭文彬:“外队,别误会,这个礼不是给你的,你要是拿了,可能出不了南通。”
赵毅:“嗐,我也就随口一问。”
上拖拉机前,赵毅看向陈曦鸢:“一起走不,正好顺路送你去机场。”
陈曦鸢摇头:“我不走。”
赵毅:“你要继续留在这儿?”
陈曦鸢点头:“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厚着脸皮进了村,我想再多赖会儿。”
赵毅:“那你打算赖多久?”
陈曦鸢声音变:“赖到我能打断我爷爷的腿时,我再回去。”
赵毅:“我回去消极了,你在这里偷偷补课,你讨不讨厌啊?”
陈曦鸢摇了摇头:“你很快就会恢复的。”
赵毅:“难得在你嘴里听到关于我的好评。”
陈曦鸢:“电视里都那么演的,反派只要没死,最后还是会再跳出来死一死。”
赵毅手指着李追远:“咱就姑且认姓李的是正派,但他要是正派的话,那到底谁才是天然站在他对立面的反派啊?”
陈曦鸢:“不是你么?”
赵毅:“我都不止一次喊过他祖宗了。”
陈曦鸢:“你是怎么对待自己祖宗们的?”
赵毅:“你得还真有点道理哦!”
坐上拖拉机,赵毅脚踩在后车厢边缘,看向李追远,大声道:
“姓李的,你听到没有,自此江湖上,我赵毅,就是你李追远宿命之敌。
当年我九江赵氏长辈,不过是递送来一张暗示结亲的拜帖,想结秦晋之好。
结果你家老夫人不同意就算了,竟还以此为辱,迁怒于我赵家,先遣秦力凌辱于我,强压我三刀六洞下跪!
再以诛杀九江赵氏阖族作胁迫,迫使我为了保留赵氏外门无辜者性命,自叛家门,覆灭家族嫡脉祖宅,更是让我亲自放声江湖,编织赵家人亵渎先祖之谣言,将我九江赵氏数百年清誉彻底踩入泥沼!
你记着,我赵毅就算是给菩萨当狗,给酆都大帝当干儿子……
无论多不择手段,我也要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强大起来。
只要我赵毅还有一口气,
你龙王秦龙王柳,就休想复兴崛起!”
喊完了后,赵毅坐回车里,示意徐明开车。
同样坐在车里的陈靖,不敢置信地发着呆。
等拖拉机驶远后,陈曦鸢看向谭文彬:“他刚刚到底在什么?”
谭文彬:“外队宣言。”
李追远走过来,从谭文彬手里接过了礼盒。
谭文彬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着粉末的塑料袋递了过来:
“远哥,这是花椒粒与盐炒的。”
“嗯。”
李追远提着东西,来到大胡子家。
梨花在坝子上,与萧莺莺一起做纸扎,看见李追远来了,她站起身指着前方的药田:
“秦璃姐刚离开。”
李追远点了点头,走进桃林。
一路畅通无阻,来到最深处的水潭边。
清安侧躺在那里,闭着眼,似是在午睡。
李追远:“该喝酒了。”
清安睁开眼:“如此生硬?”
李追远:“因为下酒菜足够硬。”
清安坐起身,长袖折于两侧,又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:
“如此,倒要看看!”
李追远将礼盒放在了茶几上,亲手将其拆开。
拆到一半时,清安开口道:
“怎么没先提条件?”
“待会儿再提。”
“呵呵呵。”清安抬起手,孙道长从水潭里浮现,在了地上,“先谈条件,要不然这酒,喝不踏实。”
李追远:“他居然还在这儿,我都忘了。”
清安:“一如我剔不除身上的脸一样,你也不可能忘掉事情。”
李追远:“行,人我待会儿带走。”
清安:“没了?”
李追远:“我不喜欢孩子,你也应该能看出来,我甚至有点排斥笨笨。”
清安:“于情于理,在未来,你需要这个孩子,因为你也会老,也会死,至少,你会追求去死。”
李追远:“嗯,于理,我考虑过,你得对。”
清安:“于情没了?”
李追远:“我不想和你假话,你这么多张脸看着我呢,我也骗不了你。”
清安的目光,在了旁边的孙道长身上,冷笑道:“你到底还是在为他的事话。”
李追远:“我会死,你也是会死的,而且,你会死得比我早得多。”
清安:“他异想天开。”
李追远:“换个角度,这叫有十足的行动力,多个人护着看着宝贝着,横竖不亏。”
“罢了,随他去吧。”清安身子侧倾,看向少年,“但,如若今日这下酒菜让我不满意,你就要随他一起去潭底。”
“没有如若。你现在可以让苏洛上酒,也让那边准备供酒了。”
清安站起身,催促道:“打开,速速打开!”
李追远将礼盒打开,里面,是一堆骨头渣。
清安盯着这些骨头渣,又抬起头,看向李追远。
李追远:“怎么样,满意不?”
身侧,潭水开始沸腾。
清安:“除非你跟我,这是他的骨头,要不然,你就等着被煮脱骨吧。”
李追远:“所以,这个世上最懂他的人,永远是你。”
少年将高句丽墓里发生的事,通过含沙射影等手法,对清安进行了讲述。
清安坐下来,看着面前的骨头渣。
居然,真的是他。
清安:“他为了求死,竟然不惜如此。”
李追远:“他已经找寻到了路径与目标。”
清安:“没错,一个很大很大的目标。”
李追远:“他成功了。我现在的处境,就是他成功的最好证明。”
清安大喊一声:“苏洛,酒来!”
苏洛:“来喽,来喽!”
清安伸手,拈起一根骨头,在眼前转动:
“对骨头睹物思人,而且是分身的骨头,可惜了,可惜了啊,这兴致,是既高亢又寡淡。”
“这个好办。”
“如何?”
李追远将那袋粉末丢上了桌,回答道:
“椒盐。”
……
李追远拖着昏迷中的孙道长,出了桃林。
坝子上,梨花正手忙脚乱地上供酒,萧莺莺则已经骑着三轮车去镇上进货了。
桃林下那位酒兴大起时,没人敢承担断了顿的可怕后果。
老田头这会儿刚从刘金霞家回来,少爷走了,他去替自家少爷给干奶奶告个别。
李追远顺势把孙道长交给了老田头去照料,自个儿回了家。
到家里坝子上,闻到了一股草药味儿,少年看了看厨房内正在拿着扇子控制火候的女孩,就没有上楼,而是拉来一张板凳靠着厨房门框坐下。
药煎好了,阿璃将它倒入碗中,放入一根汤匙后,用布托举,端到了少年面前。
这药,得趁热喝。
李追远接过碗,拿起汤匙,忍着烫,将它一勺一勺的喝完。
很快,这股暖流就开始在他四肢百骸回转,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不适感得到了明显缓解。
“阿璃,我们上楼。”
少年站起身,牵着女孩的手一起上楼,先前在
课,不是总那么容易逃的。
而且,逃多了也会失去逃课的快乐。
今天梨花是将笨笨送进屋里来的,梨花一转身,那幅画就把笨笨包裹得严严实实。
床底下,笨笨坐在那里,两只手都伸在身前。
左手在跟着韵律抚动,这是在弹琴;右手指尖快速拨弄,这是在打算盘。
两个怨婴,两个老师,音乐课与数学课,一起上。
少年与女孩进来时,笨笨嘟着嘴,看着他们,奢望能得到一点点的同情心。
但笨笨失望了,对于喜欢多盘盲棋一起下的他们而言,同时上两堂课,并不觉得算什么。
李追远走到衣柜前,拉开门,面前放着一个手写的册子。
按理,它应该被放在书桌里,而不是在衣柜中。
可问题是,刘姨的这个册子,记得实在是太厚太厚,书桌抽屉的高度不够,容纳不下。
将册子抱起,李追远走到屋外,在藤椅上坐下。
阿璃留在屋内,从画桌。
今天天气很好,阳光明媚。
李追远先是坐得笔直,等翻开册子后,不自觉地就把腰弯下来,凑近。
刘姨这账,可不仅仅是厚,这上面的字,更是密密麻麻之又。
也不知多少个夜晚里,刘姨就靠着书写这个来排解自己的憋屈与愤恨。
难怪柳奶奶很少会派刘姨单独出门。
下一浪,自己已经和大帝交易过了,会主动“挖渠”,挖向哀牢山的活人谷。
只是,少年并不想单纯为了这个目的而出趟远门;或者,只是把江上下一浪给走完,对现在的他而言,实在是有点太过单调了。
李追远翻起册子,目光不停上下扫阅,检索地址:
“找找看,哪个仇家,离这里最近。”
………
这章字数不够,因为需要停顿一下,斟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