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呸!你们有个屁的二十万大军!裹挟百姓灾民虚造声势,这小把戏,以为咱们看不懂?”城头上有人大骂起来,探出大半个身子,穿着一身明铁扎甲,显然是城内守军的主将:“真当这汝宁府是你们白莲教家的后花园了?想进就进?有本事你就打进来试试!看看是你们的脑袋硬,还是城墙的砖石硬!”
“老子告诉你!当年老子在安徽跟红营打,在石牌镇面对红营的围攻都守了三天三夜,还全须全尾的跑出来了,你们这帮邪教刁民,还想从老子手里打下汝宁?城内数万军民,同仇敌忾,有胆你们就来攻!砸不碎你们的狗头!”
城下那些白莲教徒连安徽都没去过,自然也没法分辨这人说的是真是假,但他的态度是完全激怒了他们,便一齐大骂起来,城上守军也不怯场,也一齐骂了起来,双方你来我往,骂声越来越高,污言秽语层出不穷,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,城下的佛兵和狂热的教徒们开始躁动不安,挥舞着兵器向前涌动,而城头上也明显加强了戒备,弓弩手纷纷就位,滚木礌石被搬运上来,冰冷的杀气开始取代夏日的闷热,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土坡凉棚下,刘广宗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,他原本以为,凭借这数万之众的浩大声势,再加上如今清廷在河南统治几乎瘫痪的局面,拿下汝宁府城应该如同探囊取物,他甚至幻想过城内官绅像迎接救世主一样,打开城门,箪食壶浆以迎王师,就像豫北、豫中、豫东那些轻易就入了城的同袍教友一般。
可现在这局面,就如同给了他狠狠一巴掌,没想到这汝宁城竟然如此硬气,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,偏偏旁边还有不开眼的问道:“经主,这看着是谈不下去了,不如纵兵攻城,吓一吓城里那些官绅!”
“攻个屁!要么不打,要么一把打死,不能真把汝宁打下来,怎么吓得住人?要一把打死…….你真当咱们有二十万大军呢?”刘广宗呵斥了一句,他手里若是真有二十万大军,那自然是随便打,怕是都不用打,城内那些官绅自己就得吓得投降了。
问题是他没有嘛!手下大半都是灾民,或者和灾民已经没什么区别的教众,压阵的也只是一堆佛兵,这些只接受过简单训练的佛兵,维护治安、打打强盗、干些押运物资之类的辅助工作还可以,可让他们打头阵去攻城?那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!
“他娘的……”刘广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声音低沉而恼怒:“总坛那边,入开封,入许州汝州,哪个不是顺风顺水?那些官老爷、士绅老爷,哪个不是客客气气,八抬大轿把咱们的人请进去的?怎么到了老子这里,想进个汝宁城,就这么难?这帮给脸不要脸的东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