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到这里,停下来吸了一口烟,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苦的回忆:“就在我们刚走出航站楼时,那些不安的预感便成了现实。一个裹着头巾的阿富汗妇女,牵着一个小男孩,从远处朝我们跑来。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,当时我们还以为那是一个婴儿——你知道,那种画面让人很容易放下警惕。但当她靠近时,我看清了她手中抱着的东西——那不是婴儿,而是一枚At-4反载具火箭筒。”
席崃坐直了身子,脸上闪过一丝震惊:“一个普通的妇女抱着火箭筒?”
赫恩点了点头,苦笑了一声,语气变得更加沉重:“是的,她怀里抱着的,是一枚足以撕裂我们队伍的武器。当时我们整支小队都愣住了。指挥官在通讯频道里歇斯底里地喊着‘击毙她!开火!’,但没有人动弹。我们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。我们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一幕——一个看似普通的妇女,手里却抱着可以毁灭我们的武器,并发起了自杀式袭击而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。”
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,似乎在努力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:“就在我们犹豫的那几秒钟里,塔台上的狙击手开了枪。‘啪!’的一声,那妇女倒下了,眉心被子弹洞穿,血洒了一地。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。那孩子——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——毫不犹豫地从地上捡起了火箭筒,开始瞄准我们。”
席崃屏住了呼吸,语气低沉:“然后呢?”
赫恩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,声音变得更加低哑:“然后的事情……我不愿再回忆。只记得我们活了下来,但那天的经历,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。那孩子的脸、他的眼神,还有他抱着火箭筒的动作,一直盘旋在我的梦里。有时候我会想,如果当时我能更快一点开火,事情会不会不一样?或者,如果我没有参军,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。”
他低头看着桌面,仿佛在自言自语:“可惜,世上没有如果。我们在战场上学到的第一课,就是残酷的现实从不给人留有余地。”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烟头的火光在他手中忽明忽暗,与他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赫恩缓缓吸了一口气,目光低垂,像是在凝视某段隐秘却挥之不去的记忆。他开口时,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漠然:“在那次事件之后,我们逐渐适应了那样的环境,或者说,变得麻木了。也许麻木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,否则,你根本无法在那种环境中活下去。渐渐地,我开始分不清倒在我枪口下的人究竟是恐怖分子还是普通平民。他们的眼神都一样,一样充满了恨意,那种对侵略者深深的仇恨,像刺一样扎进你的灵魂,让你无处可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