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三天的销售数据堪称恐怖。首日便签下三百多套，三日累计接近八百套，回笼资金数以亿计。连林风和贺大乔都感到惊讶，没想到民间购买力如此强劲，或者说，是“现房”和“限购”的组合拳，彻底点燃了市场的热情。

开盘的热潮持续到第五天，虽然不像前三天那样火爆，但售楼部里依然人流不断。就在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时，一伙不速之客，悄无声息地混了进来。

他们穿着普通的夹克衫，手里拿着一叠彩色的宣传单，眼神游移，在客户中间穿梭，见人就塞一张。

“老板，看看这个，‘皇家海景’明天盛大开业，位置绝佳，价格更优惠！”

“大姐，我们那边有专业的物业团队，还有恒温游泳池，比这里强多了！”

“先生，感兴趣的话可以现在坐我们的看房车过去看看，有礼品赠送哦！”

这行为立刻引起了现场保安和销售人员的注意。贺大乔正在二楼办公室听销售经理汇报，听到消息后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他快步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那几个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身影，一股火气直冲脑门。

“岂有此理！跑到我们地盘上来挖墙脚？当我们是死人吗！”贺大乔气得一拍窗台，“去，把人给我轰出去！”

保安们立刻行动，将那几个人“请”出了售楼部。然而，这些人并没有离开，而是退到了售楼部外围的马路牙子上，继续对着进出售楼部的潜在客户发放传单。像苍蝇一样，赶不走，打不死，极其恶心人。

贺大乔感觉像吞了只苍蝇，堵得慌。他强压着火气，回到办公室，拨通了林风的电话。

“小风，这边出了点状况……”贺大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，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愤怒，“人赶走了又在外面赖着，影响很不好！有些客户都被他们说动了，跟着他们的看房车走了！这怎么办？总不能派人一直盯着打吧？”

电话那头，林风沉默了几秒，随即传来一声轻笑：“贺叔，别急。小事一桩。他们不是喜欢发传单，喜欢拉客户吗？让他们拉。我马上过来。”

半小时后，林风的车停在了售楼部门口。他下车，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几个还在卖力吆喝的发单员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，没有理会，径直走进了售楼部。

他找到正在安抚客户的贺大乔，低声说了几句。贺大乔先是疑惑，随即眼睛一亮，点了点头。

林风又招手叫来了弟弟林水，以及李大男、李二男等几个机灵且信得过的兄弟。

“水子，大男，交给你们个任务。”林风揽着他们的肩膀，低声吩咐，“你们几个，现在假装成意向客户，跟着他们的看房车，去那个‘皇家海景’的售楼部看看。不用刻意闹事，就正常看房，多问问题，尤其是关于交房时间、工程质量保证、物业合同这些细节……明白我的意思吗？”

林水如今早已不是那个憨厚木讷、少一魄的少年。经过神经液的改善，经历了缅北的生死考验，又跟着林风在商场耳濡目染，他变得机敏而沉稳。他立刻领会了林风的意图：“哥，你是让我们去当‘啄木鸟’，揪出他们话里的毛病和漏洞？”

“对！”林风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记住，你们现在是‘挑剔’但‘诚心’想买房的客户。多看，多听，多问。尤其是他们那种肯定还没建好的期房，问题最多。抓住他们的承诺，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脸。”

“放心吧风哥，这事我们在行！”李大男咧嘴一笑，摩拳擦掌。

很快，林水、李大男、李二男，还有另外两个兄弟，混在几个被说动的真实客户里，坐上了“皇家海景”提供的看房中巴车。

车子驶离“望海苑”，朝着海边另一片开发区域开去。大约二十多分钟后，停在了一个装修得极为奢华气派的售楼部门前。鎏金的大门，穿着旗袍的高挑迎宾，内部更是极尽奢华，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，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。与“望海苑”那种务实、温馨的风格截然不同，这里处处彰显着“奢华”与“昂贵”。

销售顾问穿着笔挺的西装，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，引导他们入座，端上现磨咖啡和精致的水果拼盘，甚至旁边还有免费的按摩椅可以使用。服务态度好得让人挑不出毛病。

林水几人按照计划，表现得像是对房子很感兴趣但又有些犹豫的客户。

“你们这房子，什么时候能交房啊？”林水喝着咖啡，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
“先生，我们预计是两年后，也就是2009年底左右交房。”销售顾问微笑着回答。

“两年啊……这么久。”林水皱了皱眉，“那到时候房子能跟你们宣传册上的一样吗？我们能看到实物吗？”

销售顾问笑容不变：“这个您放心，我们是大开发商，信誉有保障。而且，我们建有实景样板间，您可以亲自去感受一下未来的生活品质。”

“哦？还有样板间？那得去看看。”林水顺势说道。

于是，在销售顾问的带领下，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售楼部后方的“实景样板区”。这里果然精心打造了几套不同户型的样板房，装修得美轮美奂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，看起来极具诱惑力。

然而，林水敏锐地注意到，这片样板区是独立存在的，周围是大片的空地，或者刚刚打好地基的工地，远处只有孤零零的一两栋楼主体结构才建到一半。与他们宣传册上那成片成熟社区的效果图相去甚远。

“顾问，我们要是买房，是买这栋样板房吗？”林水指着一栋装修精致的样板楼问道。

销售顾问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，随即笑道：“先生您真会开玩笑，样板房是展示用的，不售卖。您购买的楼盘，在那边——”他指向远处那片刚刚开工的工地，“保证和样板间的品质是一模一样的。”

“一模一样？”林水追问，“怎么保证？敢不敢把‘保证和样板间完全一致，包括装修材料、品牌、工艺’这一条写进购房合同里？如果有出入，你们承担什么样的违约责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