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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海风穿过珊瑚枝杈的呜咽,像谁在低声叹息。
三齐缓缓跪了下去。
膝盖撞在冻硬的滩涂上,发出沉闷的响。
他没有哭,只是死死盯着那座崩烂的堡垒。
直到眼睛被血红色的阳光刺得生疼,直到远处传来徐行驾着飞剑降落的破空声,直到丹田处的躁动缓缓熄灭,化作一个沉寂的黑点。
滩涂上终于安静下来。
除了海浪拍打防波堤的声音,和无数甲壳因为血炁晶体的抽离,而脆化、崩解,发出宛如瓷器出窑的清鸣。
只剩下年轻道士们压抑的啜泣。
那座珊瑚堡垒的残骸,在血色残阳里沉默地矗立着,见证着这场胜利,也埋葬了那个说要覆灭天下道统的老人。
徐行的飞锏在滩涂边缘急刹,卷起的冰碴子撞在焦黑的珊瑚甲壳上,碎成星点。
他望着跪坐在冻土上的三齐,道袍上的血渍与焦痕凝成硬块。
“三齐。”
徐行的声音比海风还涩,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,靴底踩碎的甲壳发出清脆的裂响,在这片死寂里格外刺耳。
与此同时,北方局与特调部的一群头头脑脑也乘坐直升机抵达了这里。
北方局局长李信钧急切的问道:
“裴住持,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,我们还是先确认是否还有后续血潮,毕竟京畿不容有失……”
“别跟我说这个。”
三齐没回头,膝盖压着的冻土已被指节扣出浅坑,他望着珊瑚堡垒顶端的破洞,那里还飘着几缕未散的青烟。
“你们北方局干什么吃的,居然能出这种纰漏?”
李信钧的喉结滚了滚,指尖攥得发白。
他张了张嘴,最终只吐出一句:
“没监测到,血兽隐匿在海底而不是往常的血云,卫星没有及时监控到。”
“没监测到?”
徐行终于转过头,眼眶红得吓人,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,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。
“让自己的师祖带头搏杀,自己却躲在后方… …你有几个师祖可以卖的,特调部又要你们何用??”
徐行周身的液炁骤然翻涌,衣摆被无形气浪掀得猎猎作响,他死死盯着李信钧,声音里淬着冰:
“一句没监测到就完了?房老冲进珊瑚堡垒时,你们的预警系统还在报‘安全范围’!那些监测数据、应急预案,全是摆设?”
李信钧脸色发白,身后的北方局的官员想上前辩解,却被他抬手拦住。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带着难掩的愧疚:
“是我们的失职,海底热成像被血兽分泌的黏液干扰,等发现异常时,母体已经成型……”
“成型?”
三齐猛地回头,赤红的双眼扫过众人:
“所以就看着房老用命去填这个窟窿?!以房老的修为,就算打不过,想走谁拦得住?”
他攥紧飞剑:
“京畿不容有失,那房老的命就容有失吗?你知不知道,一个筑基修士的分量有多重?”
李信钧喉结滚动,终是垂首:
“此事我负全责,后续会提交辞呈,也会全力安抚牺牲者家属……”
“辞呈能换回房老吗?”
徐行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刺骨的冷意:
“能让那些被血兽吞掉的士兵活过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