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非无人认同陛下的远见，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。

靖安帝眸光微沉，尚未开口，一名站在前排的中年武将已踏出武官队列，躬身行礼道，“臣愿领兵为陛下扫平黎、常、照莜三国！”

“将军勇武，然三国虽小却狡诈异常。”

靖安帝坚持御驾亲征，对于站出来请命的武将并不应声准许。

“朕昔年在北境时，曾与他们的暗桩交过手。”

“陛下三思！”白发苍苍的御史大夫扑跪在地，玉笏磕在金砖上发出脆响，“陛下也说了东北三国虽小却凶悍异常，陛下万金之躯——”

“正是因其实力不容小觑，朕亲征方能振奋军心。”

靖安帝声音不高，却压过满殿嘈杂。

她抬手时袖间掠过御案上摊开的东北舆图，朱笔勾勒的进军路线如血痕蜿蜒。

靖安帝目光扫过众人，淡淡道，“朕离京期间，由太女景逸监国，总揽朝政。”

这下，议论的焦点瞬间转移了。

太女上官景逸被立不久，根基未稳。

她安静地站在御阶之下，面容清丽却眉眼冷峻，面上神色不改，冷静淡然地感受着无数或质疑、或担忧、或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

一位宗室郡王出列，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忧虑。

“陛下！太女殿下虽天资聪颖，然监国理政非同小可，殿下年纪尚轻，经验或有不逮。陛下远征，京中若无至尊坐镇，臣等……臣等恐生变故啊！”

这话虽委婉，却点出了许多人最大的担忧——陛下不在，这位新太女能压得住场面吗？

若有人趁机生事……

又一位大臣接口道，“正是！况且陛下亲征之理由，似乎……似乎并未到非如此不可的地步。臣等愚钝，恳请陛下明示！”

这话几乎是在质疑陛下亲征的动机了。

朝堂上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。

质疑亲征的必要性与质疑太女的监国能力交织在一起。

就在这时，工部尚书曹元弋垂着眼，指尖在笏板下微微收紧。

她是极少数隐约猜到陛下另一层心思的人。

昨日陛下与她的密谈，问及朝高之地巫族秘术之事，言语间提及宫中体弱多病的大凰子，忧思甚重。

陛下此次执意亲征，恐怕“见识巫族本事”，想要试探武国国师的能力和寻求改善大凰子体质之法，才是深藏的目的之一，收割周边小国、震慑东北战局，反倒像是顺带为之。

可她不能说出来。陛下私下所言，她岂敢泄露半分？

更何况，以巫术为由兴兵，传出去于陛下声名有损，甚至有可能让陛下被扣上昏庸无道的帽子。

她只能保持沉默，即便她对于陛下御驾亲征一事在心里多少也有所顾虑，可她向来在朝堂上代表着陛下的态度，这个时候她不能主动站出来只说一些支持的话，以免引人联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