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玄满意地点点头,双手结印,口中念念有词。只见三道半透明的旋涡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,旋涡内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。“这便是第二关的入口,名为‘心幻阵’。” 鹤玄解释道,“阵内会演化出你们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与恐惧,形成幻境。你们需在幻境中保持清醒,找到生门,方可通关。若被幻境迷惑,轻则被困阵中,重则神魂俱灭。”
陆长歌站在一旁,轻声补充道:“此关不仅考验心性,还需对阵法有一定的理解。往年不少修士虽能抵御幻境,却因找不到生门而被困,最终只能被阵内的法力吞噬。”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,显然见过不少天赋尚可的修士折戟沉沙于此。
心幻阵前的三道旋涡仍在缓缓旋转,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幸存修士们苍白的脸。有人紧攥着拳头,指节泛白;有人不停吞咽着唾沫,眼神躲闪;还有人低声祈祷,试图从信仰中汲取勇气。最终,一位身着灰袍的修士率先迈出脚步,他的双腿仍在微微颤抖,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恐惧博弈,直到踏入旋涡的瞬间,身影才骤然消失在幽蓝的光芒中。有了第一个人带头,其他人也陆续壮着胆子跟进,旋涡如同饥饿的巨兽,将一道道身影吞噬,只留下原地沉默矗立的鹤玄、陆长歌与苏清瑶。
陆长歌望着逐渐平静的旋涡,青衫下的眉头微微蹙起,语气中满是惋惜:“这心幻阵最是磨人,既要抵御幻境中执念与恐惧的侵蚀,保持心智清明,又要在变幻莫测的阵局中寻得生门。往年多少天赋尚可的修士,要么被幻境困住,神魂逐渐被阵法吞噬;要么找不到生门,最终困死在阵中,能活着出来的不足一成。” 他抬手拂过袖上的云纹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“此关考验的不仅是心性,更是对阵法的理解。寻常修士哪怕心性坚韧,若不懂阵法排布的规律,也难寻生机。依我看,这次能通关的人,恐怕寥寥无几。”
苏清瑶轻摇团扇,粉裙在微风中泛起涟漪,她轻声反驳:“陆师兄此言差矣。心幻阵虽与阵法相关,却未必非要精通阵法之道。若悟性足够,能从幻境的蛛丝马迹中参透阵眼的本质,看清生门的气息,同样能破阵而出。” 说到这里,她顿了顿,团扇遮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带着惋惜的眼眸,“只是这般悟性极高之人,万中无一。如今天神书院内,能做到这一点的,也不过两三位核心弟子。这次前来的修士虽有几分天赋,但若说能凭悟性破阵,恐怕很难有人能做到。”
鹤玄立于两人之间,雪白的胡须随风微动,他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探究:“你们觉得,方才那位少年,能否通过此关?”
陆长歌闻言,陷入沉思。他回想起叶风在百生断桥上的表现 —— 预判噬魂鸦的杀招、识破断桥陷阱、以灵力屏障隔绝灼痛,每一步都透着远超同龄人的冷静与洞察力。可心幻阵与百生断不同,考验的是内心深处的东西,而非外在的应变。他缓缓摇头:“他在第一关的表现确实惊艳,悟性也远超常人。但心幻阵最是难测,它会勾起人内心最脆弱的执念,哪怕再坚韧的人,也可能在幻境中迷失。而且,既要有高悟性,又要懂阵法,这样的人实在太过难得,我不敢对他抱有太多期待。”
苏清瑶也点头附和:“陆师兄说得有理。此人性子冷傲,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,可越是这样的人,内心深处往往藏着更强烈的执念。若幻境恰好触及他的执念,他未必能保持清醒。”
鹤玄却笑了笑,抬手对着虚空一挥,一道金色的法力凭空凝聚,化作一面光滑的水镜。水镜中光影流转,很快便浮现出叶风在幻境中的场景。“我倒觉得,此子不简单。他既有如此高的悟性,说不定在阵法上也有天赋,咱们且看看便是。”
水镜之中,叶风正身处一片茫茫沙漠。黄沙漫天,烈日高悬,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火焰。远处,一座宏伟的宫殿突兀地矗立在沙漠中央,宫殿的墙壁由赤金色的岩石砌成,檐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,在烈日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,仿佛是沙漠中唯一的净土。叶风迈开脚步,玄色长袍在黄沙中划过一道残影,很快便踏入了宫殿之中。
宫殿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壮观。白玉铺就的地面光洁如镜,倒映着头顶璀璨的夜明珠;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古老的画卷,画中描绘着上古神魔大战的场景,气势磅礴;正前方的高台上,一张镶嵌着宝石的龙椅端坐着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,他头戴十二旒冕冠,冕旒垂落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威严的眼眸,如同俯瞰众生的帝王,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“你为何来此?又将去往何处?” 帝王的声音浑厚而低沉,如同惊雷在宫殿中炸响,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仿佛能操控世间万物的生死。若是寻常修士在此,恐怕早已被这股威压吓得跪倒在地,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。
可叶风却依旧站得笔直,玄黑色长袍在宫殿的寒风中轻轻飘动,他抬眼望向高台上的帝王,目光平静无波,没有丝毫畏惧:“我莫问前路,不问去处,只问心向何方。” 他的声音不大,却掷地有声,如同金石相击,穿透了帝王的威压,在空旷的宫殿中久久回荡,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倔强与坚定。
帝王闻言,冕旒下的眉头微微蹙起,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:“你一生孤冷孤傲,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,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,这般心性,究竟意在何为?”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剑,仿佛要穿透叶风的皮囊,看清他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。
叶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,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:“你错了。我虽孤冷绝傲,却非绝情之人。我之冷傲,源于本性,是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;但面对亲人与同伴,我从未有过半分冷漠。修道之路本就孤独,若连本心都守不住,又何谈追求大道?既问心,何问情?我的道,无需向任何人解释。” 他说着,目光与帝王的视线相撞,眼中没有丝毫退缩,反而透着一股 “欲与天公试比高” 的傲气。
“放肆!” 帝王猛地一拍龙椅,怒声喝道,声音中带着雷霆之威,“似你这般冷漠之人,也配谈亲情与同伴?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!你以为你守住的是本心,实则是将自己困在孤独的牢笼中,终其一生,也只能是个孤家寡人!” 他话音刚落,宫殿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,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,如同无数只狰狞的手,朝着叶风抓去,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。
叶风却毫无惧色,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剑,剑身嗡鸣,寒光四射,瞬间将周围的黑色雾气驱散。他手持长剑,剑尖直指高台上的帝王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:“你不过是幻境演化出的虚影,凭什么对我的道指手画脚?我的孤独,是我自愿选择的修行之路;我的亲情与同伴,也轮不到你来质疑!”
话音落下,叶风手腕轻挥,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,如同流星般朝着帝王斩去。剑气所过之处,空气都被撕裂,发出刺耳的呼啸声。帝王想要躲避,却发现身体如同被定在龙椅上一般,无法动弹。只听 “噗嗤” 一声,剑气瞬间穿透了帝王的身体,帝王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,消散在空气中。
紧接着,整个宫殿开始剧烈摇晃,白玉地面纷纷碎裂,夜明珠从头顶坠落,摔在地上化作齑粉,四周的墙壁也逐渐崩塌,黑色的雾气渐渐散去。当一切恢复平静时,叶风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座巨大的斗兽场中央。斗兽场的墙壁由漆黑的岩石砌成,高达数十丈,上面布满了干涸的血迹,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;周围环绕着十道一模一样的大门,每一道门后都一片漆黑,仿佛连接着无尽的深渊,只能隐约感受到门内传来的不同气息 —— 有诱人的富贵荣华,有刺骨的恐惧绝望,还有缠绵的儿女情长。
水镜外,鹤玄看着这一幕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好一个‘莫问前路,不问去处,只问心向何方’!此子不仅心性坚韧,对道的理解也远超常人,竟能一眼看穿幻境虚影的本质,一剑破妄,实在难得!”
苏清瑶轻咬下唇,团扇停在了半空中,眼中满是惊讶:“我原以为他的冷傲是故作姿态,没想到他竟是真的坚守本心,不为幻境中的威压与质疑所动。这般心性,难怪能在百生断桥上表现得那般从容。”
陆长歌也收起了先前的轻视,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:“此人内心看似冷漠,实则比谁都坚定。他能在帝王的威压下保持清醒,还能反驳幻境的质疑,这份对道的执着,实在令人钦佩。只是……” 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担忧,“这斗兽场中的十道大门,才是心幻阵的关键。每一道门后都对应着一种执念,只有找到生门才能破阵。他虽破了第一重幻境,但若找不到生门,依旧无法通关。”
鹤玄却摇了摇头,目光紧紧盯着水镜中的叶风,语气笃定:“放心,此子既然能破了第一重幻境,想必也能找到生门。你看他此刻的神情,没有丝毫慌乱,显然已有对策。”
水镜之中,叶风正站在斗兽场中央,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的十道大门。他没有贸然上前,而是缓缓闭上双眼,将自身的成法力散入空气中。灵力如同细密的丝线,缠绕着每一道大门,仔细感受着门后的气息。他知道,生门必然散发着与其他大门不同的气息 —— 那是一种纯净、平和,没有丝毫执念与诱惑的气息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斗兽场中静得只剩下叶风平稳的呼吸声。而水镜外的鹤玄、陆长歌与苏清瑶,也屏住了呼吸,目光紧紧盯着水镜,期待着叶风接下来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