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不与人言说这份悸动,只在深夜批阅文件的间隙,会对着手机里那张无意中存下的合影发怔——照片里面他站在人群中,正朝她的方向看来,眼里的笑意清浅却分明。
钢笔终于落在纸上,签下的名字笔锋凌厉,可尾端那一点,却有了小小的墨痕,像她藏不住的心事,在严谨的公文里,悄悄露了个破绽。
京华市深处,那座青砖黛瓦的四合院藏在茂密的梧桐林后,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被岁月磨得发亮,门内的影壁墙爬满了青苔,透着几分与世隔绝的静谧。
此刻,影壁前的青石板路上,关振山和蓝芷并肩站着,看着迎面走来的老人,脚步都有些发颤。
那是关老爷子。
十年未见,他的背驼得更厉害了,花白的头发在夕照里泛着银光,手里的龙头拐杖拄在地上,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。
往日里那个在军帐中说一不二、南征北战从不皱眉头的硬汉,此刻,望着儿子儿媳,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滚下两行热泪,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,砸在深蓝色的中山装前襟上。
“爸……”
关振山喉头哽咽,这个在科研室里能冷静分析最复杂数据的男人,此刻声音都在发颤。
蓝芷早已红了眼眶,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丈夫,指尖冰凉。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……”
关老爷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他抬起枯瘦的手,颤抖着抚过关振山的肩膀,又触到蓝芷的头发,反复念叨着这句话,老泪纵横。
站在他身后的关鲤,那个素来以冷艳著称、在工作中上从不让步的关家大小姐,此刻也红了眼眶,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,砸在锃亮的高跟鞋尖上,她却浑然不觉,只是望着久别重逢的兄长嫂子,肩膀微微耸动。
堂屋里面,八仙桌上摆着刚沏好的龙井,氤氲的茶香混着檀香,驱散了些许沉重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关振山握着父亲的手,将这十年的遭遇缓缓道来——杨家老三带着人闯进实验室的那个雨夜,冰冷的枪口抵住他们的后背;被软禁在孤岛的日子,窗外是铁丝网,屋里是永远亮着的监控灯;被逼着参与基因药物研发时,看着那些畸形的实验数据,心里像被刀剜一样疼……
“那些畜生!”
关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,龙头拐杖“咚”地砸在地上,震得茶杯都晃了晃,“拿活人做实验,天理难容!”
他胸口剧烈起伏着,蓝芷赶紧递过茶杯,轻声劝道:“爸,您消消气,现在都过去了。”
“是飞扬那孩子,把我们从火坑里救出来的。”
关振山说起朱飞扬,语气里面满是感激,“当时追兵里有小太阳国的忍者,还有拿着死命令的杀手,黑压压一片围上来,他硬是带着我们杀出一条血路,那些忍者……没一个活着回去的。”
关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:“陈家这孙子,是条猛龙啊!”
他叹了口气,“想当年陈家老爷子就说过,他们家要出龙,果然没说错。”
一旁的关鲤默默听着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丝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