饶是做了这些年的祝家族长,祝沐风自认已经算见多识广了,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般诡谲的情形。
“这这这!”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祝雨晴。
大约是有两个“目标”,所以祝沐风的手指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祝雨晴,以及地上那个静静躺着的“祝雨晴”之间来回切换,喉咙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,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。
而地上那具皮囊仿佛只是一个人偶,皮肤虽然还保持着一定活人的肌肤光泽度,可祝沐风知道地上的那个是没有生机的。
就在祝沐风还在疑惑的当间,不过眨眼工夫,那具皮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、风化,最后化作一摊飞灰。
只余下祝雨晴先前穿着的那身衣裙,软塌塌地铺在青石地板上,像是蜕下的蝉壳。
若不是亲眼所见,祝沐风是断不会相信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的。
祝沐风深吸一口气,推动轮椅的轮毂,又朝床榻逼近了几分。
木轮碾过地面,发出轻微的吱呀声,在这落针可闻的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透过不算明亮的光线,他终于看清了如今拥着锦被的祝雨晴——不,或许这已经不再是那个被殊色救回来的狼狈女子了。。
那是一张青春稚嫩的脸,看上去年龄不会超过十五六岁,肌肤瓷白,仿佛从未经历过世间任何的风霜。
眉眼轮廓依稀还能分辨出从前的影子,却又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。
从前不甚完美之处,如今只余下精致且完美的脸部线条,可以说是挑不出一丝瑕疵。
然而最让他心悸的,是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——暗金色的眸光一闪而过。
那里不再盛满他看过的怨恨与凄苦,更没有不甘与哀恸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淡漠。
那不是伪装的平静,也不是绝望的死寂,而是一种近乎神只般的、对周遭万物毫不关心的疏离。
仿佛世间纷扰、爱恨情仇,于她而言,都不值一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