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叫那个,啊,人间寻常录。”
“我看这写的画的都是些普通人,会不会哪一天,把咱俩也给画上去?”
“那还真说不准。”
“……”
今儿的生意着实好,老梁才走过两条街,那一靶子的糖葫芦便卖得仅剩两串。
“人间寻常录?听着不错。”无意听得路过两人的对话,他将草靶子立在地上,停下擦汗。
身前身后总有人行过,不时得与人碰个肩踢个脚,次数一多就习惯了。
后头来人,老梁开始也只当是个路过的。
一只手正正搭上肩膀时,他方蹙眉转身,掐住那手腕,便要反拧过去,一见那人容貌,登时撒了手。
“老……”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,他调低嗓音,“老钟,你咋出来玩儿了?平时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看着节庆都躲着走,今儿……”
话说大半,老梁才发觉,他的老朋友身旁还有一人,“我说呢,也就老大跟咱们羽儿叫得动你。”
瞧着老梁一人讲完所有,挽着手的钟晏和却羽相顾而笑。
深入卧底需要改名换姓,而今大事了却,自是可以找回原本名姓。
胡晏本名却羽,而钟羽的“羽”,就是钟晏这浑人,非从她的名字里头抢的。
她不甘心,便也从他的名字里边提了个“晏”字出来。
“来两串糖葫芦。”钟晏在自己怀里掏银子,半脸面具挡不住他的笑容。
老梁却语带歉意,“这……怕是不行,前头答应过我家闺女,要留两串给她当宵夜。”
钟晏伸进衣服里的手一顿,扭头看向却羽。
后者努嘴一笑。
他还是摸出两张银票来,以宽袖挡着,塞到老梁手里。
老梁吓一跳,“干嘛呀这是?”
“这大过节的,就光吃糖葫芦啊?给咱闺女多买些烟花爆竹玩儿。”
老梁不干,硬是要还回去,钟晏脚下更快,一个闪身躲到却羽身后。
却羽推开老梁的手,笑道,“老大先前给的两份压岁钱,可我们这一家用不完两份,放手上也是浪费。”
“听说那长乐东街开了不少新店,衣裳首饰、茶叶点心有的是,你去买爆竹时,给嫂子也挑上一挑,她准高兴。”
知道拒绝不了,老梁将银票妥帖收着。
再寒暄两句,便互相道别,走的相反方向,三人的脸上,却是不约而同挂起了笑。
“确定要子承父业了?”
品香楼二层隔间内,窗扇洞开,街上欢喜尽览无遗。
周晋倚着窗边坐,目光在他家外甥,与街上来往人群之间游移。
“不明显吗?”
夏侯炽看着笔下之人远去,缓缓收回视线,纸间行笔不停,于草靶子上,画下最后一串饱满红艳的糖葫芦。
“挺好。”
周晋笑得皱纹相挤,难见眼缝。只要外甥平平安安,他这当舅父的自然什么都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