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,瀛海滩,四马路。
霓虹灯的光渗进夜色,像水彩在宣纸上洇开。
百乐门门口飘出慵懒的爵士乐,小号声混着女人的笑声,从转门里一阵阵漏出来。
穿西装的男人挽着旗袍女郎匆匆走过,高跟鞋敲在柏油路上,哒哒地响。
路灯照不到的屋檐下,七八辆黄包车静静停着。
这里是夜班车夫的固定据点,靠近长三堂子和娱乐中心,夜生活热闹,客人多。
用现在的话来讲,就是酒吧ktv一条街,那里的夜晚也蹲着不少滴滴司机和代驾。
一帮老车夫们蹲在地上用铜板玩“猜正反”,输的人要替赢家拉一趟短程。
有人脱了草鞋晾脚,露出满是裂口的脚底板;有人对着墙根撒尿,嘴里哼着\"十八摸\"的小调。
最外侧的车旁,蹲着个穿补丁短褂的年轻人,腰间扎着一条汗巾。
他盯着百乐门进出的客人,拍了拍自己的胸口。
“咳咳!”
大傻感觉自己的肺有点沉重。
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,以他匮乏的知识储备,只能用沉重这个词来形容。
或者说肺很累。
“是不是烟瘾犯了呢?”大傻琢磨着。
他伸手在衣兜里摸索,把掏出来的东西在路灯下一字排开:
三颗瓜子!
“没了?”叶昊宇瞪大眼睛,不死心的在身上继续找,结果......
又摸到一颗瓜子。
“好好好。”
叶昊宇认命了,他发现这家伙一穷二白,身上只有四颗瓜子不说,脚上连鞋都没有。
不仅如此。
大傻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黄包车。
“这应该是我的吧?我跟他们穿的一样,他们一人一辆,我应该也有一辆。”
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一向“谨慎”的大傻开始数数。
“一个,两个,三个......六个人。”
“一辆,两辆,三辆......七辆车!”
“多出一辆,没错,这辆车肯定是我的。”大傻满意的拍了拍那辆属于自己的黄包车,尽管他的黄包车比别人的更破些,车座上的漆皮剥落了大半。
但怎么说也是有资产的人,不至于真的浑身上下就四颗瓜子。
那些聚在一起聊天玩铜板的车夫,嘴里说的不是普通话,大傻半听懂半听不懂的,根本无法融入他们。
由于没人给他下达指令,大傻也不知道该干啥,索性背靠黄包车,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磕瓜子。
大傻不知道自己在哪,不知道为啥开局就送黄包车,也不知道那些奇装异服的人是干嘛的......
他只记得自己睡着了,醒来一睁眼就到了这里,然后就是肺有点沉重。
如果不是掐了自己两下感觉很疼,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。
不过虽然疑惑,但大傻也不纠结。
反正现在没有危险,没有事件,没人下达指令。
既然搞不清楚状况,那就安静的坐着好了。
至于坐到什么时候?
那肯定是坐到不能坐了为止。
“咔......咔......”
四颗受潮的瓜子很快就磕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