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手间里突然传出男人的咒骂声。
沈杉杉半张脸高高肿起,衣衫凌乱,上面还有血,她跑到门口,黑暗处一簇熟悉的猩红火光立刻跃入到她的双眸之中。
她想起那日清晨,江廷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打领带,她裹着被子,身体虽然酸痛黏腻,但是心脏是那样柔软温情,她小心的抓住他的衬衫衣摆,江廷回过头看她。
江廷的皮肤很白,尤其是早上经常一点血色都没有,白的像是小时候妈妈给她买的儿童面霜,更显得他眉眼深邃如墨。
他对着她轻轻一笑,那笑容像是宠溺,又像是毫不在意,他的俊脸看起来轻浮又纯情,覆着一层轻纱,她无法确定他笑容里的含义,也无法确定他这个人。
惊喜和踌躇一同涌现,泪水夺眶而出,沈杉杉近乎要崩断的神经松懈,她相信自己安全了,竟然停了下来。
沈杉杉的心脏被悸动和欣喜填满,再无其他,像是海上孤独漂泊一生的人看到了她期待却从来不敢奢望的岸。
洗手间里,一个混混茫然无措的站在那儿,嘴中不住发出痛叫声,他左眼里插着一枚钥匙,血液混着不明的浑浊液体滴滴答答掉落白色地砖上。
另一个混混从倒地的垃圾桶边爬了起来,地上流淌的水再次将他绊了一个踉跄。
沈杉杉刚要飞奔过去,头皮骤然一痛,她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皮几乎都要被扯下来。
所有的喜悦希望全部被抽空,她的指甲抓进墙壁,混着血液掀开。
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那边毫无反应。
沈杉杉不敢置信,浑身冰凉,她声音里充满哀求:“救我!”
然后,瘦小的人像是一个不重要的物件一样再次被拖进洗手间。
烟雾不轻不重的吐出,飘了老远,匿于黑暗中……
天色渐亮,光线顺着窗帘缝隙照进昏暗的卧室,何珈瑛半睡半醒,伸手朝一旁摸了两下,握住手机。
打开与江廷的聊天框,除了昨天上午的聊天,江廷没有再给她发新的消息。
何珈瑛有些失落,她将聊天记录翻到开头,下滑,嘴角慢慢抿起甜蜜笑意。
她按了下对话框,屏幕弹出键盘,她输入“你睡醒了吗?”,但看到现在的时间还太早,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。
就在这时,敲门声响起,何珈瑛下床打开门,门口站着出国多日的何铭荣。
何珈瑛握紧门把手:“大哥……”
何铭荣冷着脸上下扫视妹妹,轻薄的衣料包裹着何珈瑛曼妙的身材。
他深深蹙眉:“家里这么多男人,你穿成这副样子,是想干什么?”
何珈瑛身体瞬间僵住,想要客气寒暄的话卡在喉咙里。
“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些小心思,不然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。”
何珈瑛想反驳什么,顿时又觉得毫无意义,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根本就没有用,而且还会换来更深的责备和怀疑。
明明认识洪苒之前,何铭荣不是这样的,他们虽然不是那么亲近,但是也不像现在这样,现在何铭荣的脑子像是被洪苒腌入味的脑子侵蚀共感了一样。
“换好衣服,父亲在书房等你。”
何铭荣冷冷留下一句,便转身走了。
何珈瑛本不想听何铭荣的,但还是关门换了一身早上跑步穿的长裤短袖。
书房里茶香味很重,何守正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,他对三个子女一向严苛,极少有温情的时候,现在更是如此。
何珈瑛看着何守正的神色,心中惶恐:“父亲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?”
何铭荣道:“你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?人脉耳目经营如此失败,白费了家里给你提供的资源。
浪费资源也就算了,反正你对家里唯一的作用就是联姻。
但是你现在连自己的男人都拿捏不住,让他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冲关一怒,打我们家的脸,你简直无能至极。”
何珈瑛呼吸急促,但是情绪依旧稳定,不多时,她沉稳着声音开口。
“有人拿那个情人给他警告和教训,他为了给他的情人出气,所以做了什么弊大于利的事情是吗?”
何守正道:“他现在办的案子自上而下原本达成的共识是止步于医院,但是他今天为了那个女人越过
关鹏儿子的心脏移植手术被他中途叫停,要移植的心脏更是被他强行拿走做物证,人死在了手术台上。
这事儿停不下了,也没办法再低调处理,已经没有善了的机会。”
只要是经常看新闻的都知道关鹏是谁,何珈瑛自然能想到江廷究竟做了一件多么不理智又危险的事情。
何珈瑛震惊的半晌回不过神。
那个女人就对他这么重要,让他连自己的前途和家族都不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