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1章 明天(1 / 2)

槐花的奖状在院里挂了三天,三大爷每天早上都要搬个小板凳,坐在奖状底下数路过的蚂蚁。“截止到今早七点,共有四十六只蚂蚁爬过奖状,”他往小本子上记着,“这说明奖状的位置接地气,风水好。”

傻柱正在给向日葵搭最后一个支架,松木杆削得笔直,用麻绳牢牢绑在花茎上。“你看这花盘,”他朝槐花喊,“都快压弯了腰,再不搭架子就得趴在地上。”槐花举着画夹跑过去,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,把支架的绑法画得清清楚楚,“傻柱叔,这结打得真好看,像蝴蝶结。”傻柱笑着捶了下她的后背:“就你嘴甜,这叫十字结,结实。”

张奶奶端着刚蒸好的玉米出来,黄澄澄的玉米冒着热气,在石桌上摆了一排。“快来吃,”她用围裙擦着手,“新下来的玉米,甜得很。”许大茂举着相机凑过来,镜头对着玉米转了圈:“家人们看这玉米,颗粒饱满,张奶奶说这是‘金皇后’品种,煮着吃比烤着香!”他拿起一根啃了口,玉米汁顺着嘴角往下流,“真香,比城里超市买的甜多了。”

小宝和弟弟抱着玉米,蹲在向日葵地边啃,玉米粒掉在地上,引得几只麻雀飞过来啄食。三大爷赶紧挥着手赶:“去去去,这是给孩子们补充营养的,别抢。”麻雀却不怕他,蹦蹦跳跳地啄着,逗得小宝直笑。

下午,村里的放映队来通知,说今晚在晒谷场放电影,让各家各户带板凳去占位置。傻柱一听,扛起院里的长条凳就往外走:“我去占个好位置,前排中间,看电影最清楚。”三大爷赶紧喊住他:“等等,我算算,晒谷场长二十米,宽十五米,前排中间位置距离银幕七点五米,视角最佳,既不晃眼又能看清细节,就占那!”

张奶奶给孩子们每人做了个布包,里面装着炒瓜子和煮玉米:“晚上冷,多穿件衣裳。”她给槐花的布包里塞了块小毯子,“看电影时盖着腿,别着凉。”槐花把画夹放进布包,打算看完电影画张夜景,“我要把银幕画下来,再画满星星。”

晚饭吃得早,天刚擦黑,院里的人就扛着板凳往晒谷场走。路上碰见不少乡亲,都笑着打招呼,手里的板凳磕磕碰碰,发出“咚咚”的声响。许大茂举着相机拍人群,镜头里的张奶奶牵着弟弟,三大爷数着路边的电线杆,傻柱扛着长条凳大步流星,像个开路先锋。

晒谷场已经热闹起来,银幕挂在两根电线杆之间,白得晃眼。孩子们在场上追逐打闹,大人则聚在一起聊天,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。傻柱占的位置果然好,前排正中间,他把长条凳摆好,又用石头在旁边占了两个位置。“咱院的人都坐这儿,”他拍着板凳说,“挤挤暖和。”

电影放的是老片子《地道战》,当银幕上的枪声响起时,小宝吓得往傻柱怀里钻,引得周围人直笑。弟弟却看得认真,嘴里还跟着喊:“打!打坏蛋!”槐花靠在张奶奶肩上,手里的画夹在膝盖上摊着,借着银幕的光,偷偷画着场上的人群,黑影幢幢的,像剪纸贴在蓝布上。

中场休息时,卖冰棍的老汉推着自行车过来,车斗里的保温箱冒着白汽。“给孩子们买冰棍,”傻柱掏出钱,“要奶油的,凉快。”三大爷赶紧拦住:“买绿豆的,便宜一毛,还解暑。”最终买了五根绿豆冰棍,孩子们一人一根,舔得津津有味。

许大茂举着相机拍冰棍:“家人们看这冰棍,五毛钱一根,绿豆馅的,甜丝丝凉飕飕,这才是夏天的味道!”他举着冰棍跟银幕合影,“《地道战》配绿豆冰棍,绝了!”

电影散场时,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。人们扛着板凳往家走,说说笑笑的声音在夜里传得很远。槐花趴在傻柱背上,手里的画夹晃悠着,里面的夜景画已经有了轮廓:银幕亮得像块大月亮,底下的人影像群小蚂蚁,远处的树影黑黢黢的,像张开的手臂。

“傻柱叔,”她迷迷糊糊地说,“明天能教我打弹弓不?”傻柱颠了颠背上的她:“成,教你打玻璃瓶,打中了给你买奶油冰棍。”

回到院里,张奶奶给每个人端来碗热糖水,姜味混着红糖的甜,喝下去暖得从喉咙到胃里。三大爷喝着糖水,开始算今晚的开销:“冰棍两块五,来回走路没花钱,看电影免费,总成本两块五,划算。”许大茂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,在电视上翻看着:“这张好,傻柱哥背着槐花,像幅画。”

槐花看着照片里的自己,脑袋歪在傻柱肩上,嘴角还沾着点冰棍渣,忽然觉得,这比任何奖状都珍贵。

第二天一早,傻柱就在院门口摆了排空玻璃瓶,教槐花打弹弓。“手腕别晃,”他站在槐花身后,握着她的手调整角度,“眼睛盯着瓶口,心里数三个数,松手。”槐花屏住呼吸,手指一松,石子“嗖”地飞出去,擦着瓶口飞过,打在墙上“当”的一声。

“差一点!”小宝在旁边喊,“姐,加油!”弟弟举着自己的弹弓,也学着样子打,却把石子打向了三大爷的向日葵,惊得三大爷举着卷尺追过来:“小兔崽子,我的花盘都快成熟了,打坏了赔得起吗?”

张奶奶在灶房听见动静,探出头笑:“三大爷,孩子小,你别跟他们计较。”她手里揉着面,要做玉米饼,“中午给你们做玉米饼卷酱菜,管够。”

槐花练了一上午,终于打中了一个玻璃瓶,清脆的碎裂声吓得院里的鸡扑腾着翅膀飞起来。“打中了!”她欢呼着跳起来,傻柱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块糖:“奖励你的,下午接着练。”

中午的玉米饼香得很,黄澄澄的饼子卷着张奶奶腌的酱黄瓜,酸脆解腻。三大爷啃着饼子,忽然说:“我算过,打弹弓能锻炼眼力和手劲,对槐花画画有好处,瞄准的时候手不抖,画线条就稳。”许大茂举着相机拍饼子:“家人们看这玉米饼,外酥里嫩,卷上酱黄瓜,这味道,绝了!三大爷说这叫‘强强联合’,有道理!”

下午,许大茂要去县城给相机换电池,临走时举着手机说:“家人们等我回来,下午给你们直播槐花打弹弓,保证精彩!”傻柱往他包里塞了两个玉米饼:“路上吃,别饿肚子。”三大爷叮嘱:“换电池别被坑了,问问能不能便宜点,多砍五块是五块。”

许大茂走后,槐花继续练弹弓,傻柱在旁边劈柴,斧头落下的“咚咚”声像在给她打节奏。三大爷蹲在向日葵地边,给每个花盘套上透气的纱网:“防鸟啄,也防虫子爬,这样收的瓜子才干净。”张奶奶坐在廊下纳鞋底,针脚在布面上“嗖嗖”穿梭,嘴里哼着年轻时的小调。

槐花打弹弓打得入了迷,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。夕阳把院里的影子拉得老长,她的影子举着弹弓,傻柱的影子举着斧头,三大爷的影子蹲在地上,像个大大的问号。她忽然想把这场景画下来,赶紧跑回屋拿画夹,笔尖在纸上划过,把影子的轮廓描得清清楚楚。

许大茂回来时,手里拎着个大西瓜,说是县城买的,甜得很。他把西瓜往石桌上一放,举起相机拍:“家人们看这西瓜,二十斤重,红瓤黑籽,老板说这是‘冰糖心’,保甜!”他用刀一切,西瓜“咔嚓”裂开,汁水顺着桌腿往下流,引得孩子们直咽口水。

张奶奶把西瓜切成小块,分给每个人,槐花咬了口,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。“比李婶家的西瓜还甜,”她说,“许大茂叔叔,你在哪儿买的?”许大茂得意地说:“在县城南头那家,老板认识我,给我便宜了两块钱。”三大爷立刻接话:“我算过,二十斤西瓜十五块,便宜两块就是十三块,划六毛五一斤,比镇上便宜一毛五,划算!”

夜里,院里的灯亮得通透。槐花趴在石桌上,给下午的影子画上色,她的影子涂成了浅粉色,傻柱的影子涂成了深棕色,三大爷的影子涂成了灰色,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,说是影子的伙伴。

傻柱在给弹弓换橡皮筋,新的橡皮筋弹性好,他说:“明天教你打移动靶,打天上飞的麻雀,练好了将来能打鸟铳。”三大爷蹲在旁边,用尺子量橡皮筋的长度:“长十五厘米最合适,拉到最长能弹五米远,太短了没劲,太长了容易断。”

许大茂把相机里的西瓜照片导出来,在电视上翻看着:“这张好,槐花吃西瓜的样子,像只小馋猫。”槐花脸一红,把画夹往身后藏,却被张奶奶看见了:“又画啥呢?给奶奶看看。”

槐花把画夹递过去,张奶奶看着影子画,笑着说:“这影子画得真像,连傻柱那斧头的影子都画出来了。”她指着浅粉色的影子,“这是你吧?画得真俊。”

月亮透过槐树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像幅流动的画。槐花忽然觉得,这院里的影子比人还热闹,它们不会说话,却把每个人的故事都藏在里面,跟着太阳升起落下,跟着月亮圆了又缺,跟着日子慢慢走,不慌不忙。
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傻柱就被鸡叫声吵醒了。他起来一看,院里的鸡不知咋的,全都蹲在鸡棚顶上,伸长脖子“咯咯”叫。“这是咋了?”他挠着头,忽然看见鸡棚门口有堆黄鼠狼的脚印,“好家伙,昨晚来偷鸡了!”

三大爷听见动静,举着个手电筒出来:“我看看,这脚印是黄鼠狼的,前爪宽三厘米,后爪宽四厘米,准没错。”他蹲在脚印旁,用尺子量着,“从脚印间距看,体型不大,估计是只小的。”

张奶奶也起来了,往鸡棚里撒了把玉米粒:“别怕,下来吃早饭了。”鸡却还是不敢下来,扑腾着翅膀在棚顶上打转。傻柱找来根长竹竿,想把鸡赶下来,却不小心碰掉了片瓦,“哗啦”一声,吓得鸡更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