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一咬牙,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燃烧500年的修为。
白狐的身影再次稳定下来,有三条尾巴从它的身后消失。
白狐借燃烧精血的能量继续前行。
鲜血从它的皮毛渗出,将白狐染成了赤狐。
当它提着最后一口真气,冲上最后一级台阶时,禁制突然消失。
白狐的虚影散着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。
昆仑墟的雪还在下着,汪如雪倒在血泊之中,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积雪。
当汪如雪再次睁开眼时,发现她已经躺在忘情河的岸边。
这是她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啊!和她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!
冰封的忘情河还在冰面下静静的流淌,只是那个曾经在冰面上练剑的人已经不在。
对面那高耸入云的寒云崖静静地矗立着,崖壁上的那几枝红梅还在傲雪盛开!
汪如雪念力一动,清理了一下妆容,又恢复了她绝美的容颜。
是的,我必须要以最美的形象见他。
…………
昆仑墟的风裹着雪粒,像无数细针刮过肌肤,汪如雪站在忘情河畔,脚下冰面冷得刺骨,映出她孤绝的身影。冰层下暗绿的河水无声流淌,连周遭的空气都带着能冻僵魂魄的滞重。
汪如雪深吸一口气,抬步踏上冰面。
刚落足,冰面便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细缝,白雾从裂缝中袅袅升起,瞬间凝聚成砚尘的幻影。他依旧是月白道袍,眉眼清冷淡漠,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疏离,见她走来,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语气平得像结了冰:“你来做什么?”
汪如雪脚步一顿,心口骤然发紧。她想开口,喉咙却像被冻住,而幻影已转过身,背对着她挥手:“回去。情爱本是虚妄,你我殊途,莫要让这点执念毁了你的修行,也乱了我的道心。”
“我不是……”她刚挤出几个字,冰面突然剧烈震颤,更多的裂缝蔓延开来,无数白雾涌出,化作数位身着仙袍的身影,围在她身侧。
为首的仙者面容肃穆,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:“凡欲入天界修行者,必先断情绝爱。此乃天规,不可违背。你这般执着于儿女情长,不过是凡俗执念,终将害人害己。”
“是啊,”另一位仙者附和,语气带着怜悯,“苏仙友早已斩断尘缘,潜心修道,你这般纠缠,只会让他前功尽弃。何为道?无情方为道,执念皆是枷锁。”
汪如雪攥紧了拳头,指甲嵌进掌心,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清醒。她望着苏砚尘的幻影,那背影挺得笔直,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,与仙者们的话语交织在一起,像一张网,试图将她困在原地。
可下一秒,记忆突然翻涌——雪夜中,他将温热的草药汤放在她面前;为避昆仑卫的巡查,他将它藏进袖子里,用气息将它掩藏;还有他避开她的目光时,耳尖那一点不易察觉的红。
汪如雪抬步向前。就在这时,苏砚尘的幻影猛地转过身,眼底满是不耐与厌恶,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:“我说过,我不爱你。从前没有,现在没有,将来更不会有。”
话音刚落,冰层下的河水骤然翻涌,数条水带从裂缝中喷溅而出,死死缠上她的手腕、脚踝,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骨骼。水带顺着肌肤爬行,所过之处,暖意被层层抽离,脑海中关于苏彦成的片段开始模糊,仙者们的声音愈发清晰。
“你看,他根本不爱你,你的坚持不过是自欺欺人。”
“情爱皆是幻相,忘了方得解脱,何必自寻苦吃?”
“凡夫俗子才贪恋这些,仙人当断七情六欲,方能修成正果。”
…………
更可怕的是,幻影中的苏砚尘竟抬手凝聚出一道仙力,直指她的眉心:“滚!再纠缠,我便废了你的修行,让你永世不得超生!”
汪如雪浑身一颤,心口像被重锤砸中,疼得几乎窒息。可她没有闭眼,反而死死盯着幻影的眼睛——那眼底的厌恶再逼真,也掩不住一丝与苏砚尘本身不符的暴戾。她猛地发力,扫开身侧的白雾,硬生生拖着水带前进。
冰面咯吱作响,裂缝在她身后不断扩大,河水咆哮着,仿佛在震怒。更多的幻影涌现砚尘与一位仙子并肩而立,相谈甚欢;他对着仙尊起誓,此生绝无半分情爱执念;他望着她,眼神冰冷如霜,一字一句道:“你于我而言,不过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。”
仙者们的声音也愈发尖锐:“放下吧,放下便不痛了!”
“无情方能得道,你这般执着,终会万劫不复!”
“他早已忘了你,你何苦守着一份虚假的记忆?”
水带的力道越来越大,勒得她肌肤生疼,鲜血顺着手腕流下,滴落在冰面上,瞬间凝结成血珠。脑海中的记忆愈发模糊砚尘的温柔、关切,都在被一点点剥离,只剩下那些冷淡、厌恶的幻影,以及仙者们的劝诫。
她几乎要撑不住了,意识开始涣散。
此时,她想起了天梯上的艰险,想起了昆仑墟的风雪,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——不是为了求得他的爱,只是为心中的那份执念,这执念早已刻进骨血,融进生命。
她猛地闭上眼,将所有外界的声音隔绝在外,只专注于脚下的路。双手死死按在胸口,那里的记忆如同火种,哪怕被层层包裹,也未曾熄灭。她拖着水带,一步一步,坚定地向前走,每一步都踩得冰面震颤,裂缝虽在扩大,却始终无法将她吞噬。
走到河中央时,冰面突然整体下陷,她整个人坠入冰冷的河水之中。暗绿的水流瞬间将她包裹,刺骨的寒意顺着七窍钻入体内,无数细碎的光点钻进脑海,疯狂啃噬着她与苏砚尘相关的记忆。仙者的劝诫、苏砚尘的冷漠,一遍遍在耳边回响,试图让她放弃。
她在水中沉浮,意识渐渐模糊,却始终保持着双手按胸的姿势。脑海中,那些被剥离的记忆碎片开始重新聚拢,那不是刻意回想,而是自然而然地浮现,如同呼吸般本能。
河水似乎被这股本能的执念激怒,翻涌得愈发猛烈,无数冰棱从水中升起,朝着她刺来。她蜷缩身体,执念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。冰棱撞在屏障上,碎裂成粉末,化作更多的光点,却再也无法侵入她的魂魄。
不知过了多久,河水的咆哮渐渐平息,包裹着她的寒意慢慢退去。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她托起,缓缓送上河对岸的冰面。
汪如雪趴在地上,浑身湿透,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。她撑着冰面起身,回头望去,忘情河已恢复了平静,冰层下的河水依旧无声流淌,却再无半分魔力涌动。
她抬手按在胸口,那些记忆依旧鲜活如初,苏砚尘的温柔、他的克制、他藏在眼底的真心,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。风掠过她的发梢,她拍了拍身上的碎冰,朝着寒云崖的方向,一步步坚定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