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罐里的药汤滚到第三沸时,东华忽然抬手按了按初昕的肩:“仔细烫。”他取过粗陶碗,先盛了半碗晾着,金铃随着动作轻晃,影子落在沙地上,和胡杨的枝桠缠在一起。
小知鹤早凑到灶边,鼻尖几乎要碰到罐口,被折颜伸手拽住后领:“急什么?等掌柜的尝过,再教你记麻黄配锁阳的剂量。”她噘着嘴回头,却见商队的伙计正往他们的药箱旁搬布包,里面露出半张泛黄的羊皮纸——正是盐湖的地图。
玄女把晒透的麻黄捆成小束,指尖扫过布袋上磨出的毛边,忽然说道:“明日路过盐湖,我们可以采些盐粒回来。塞北的老药农说,盐炒热了裹布敷腰,能治风湿痛。”初昕听闻玄女所言,立刻摸出炭笔,在锦袋内侧白刺果的图样旁,添了个小小的盐粒记号。
夜深后,商队的驼铃歇了,只有风卷着沙粒打在胡杨树干上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小知鹤抱着装麻黄杆的布包,蜷在初昕身边,梦里还在嘟囔着说道:“白刺果要晒三天……锁阳要带沙土……”初昕替小知鹤拢了拢披风,触到锦袋里沙枣核与花叶的碰撞,那细碎的声响,混着远处东华整理药箱的轻响,倒比江南的夜虫鸣更让人安心。
天色刚亮,商队便要离开往南方走。掌柜在临走前,塞给小知鹤一袋烤馕,语气平和的说道:“盐湖那边风大,揣着暖肚子。”小知鹤接过时,发现馕袋里还裹着颗红玛瑙,“这是给你的谢礼,上次的沙棘膏,救了我家小子的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