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6章 追查到底(2 / 2)

李蓉似乎也听到了只言片语,挣扎着扑过来。

她死死抓住陈耀祖的胳膊,泪流满面地摇头。

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绝望的反对声。

良久,陈耀祖布满血丝的眼中,最后一丝人性化的挣扎彻底熄灭。

只剩下一种玉石俱焚的决心。

他对着话筒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
“好……我同意解剖!

但是!如果解剖结果证明,问题就出在你们的药上!

我陈耀祖发誓,穷尽此生,也要让你们……血债血偿!”
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
电话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断,只剩下忙音。

话筒从陈耀祖手中滑落,重重砸在地毯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
他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,颓然跌坐回沙发里。

他双手捂住了脸,肩膀剧烈地抖动着。

压抑的、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。

李蓉则彻底瘫倒在地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。

这对曾经在江东省呼风唤雨的夫妻,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无尽的绝望。

他们就这样,在儿子的尸体旁,在空旷而死寂的客厅里,相对无言。

任由冰冷的绝望侵蚀着最后的温暖,直到窗外灰蒙蒙的天光,艰难地刺破厚重的窗帘。

天亮了。

天终于亮了。

天刚蒙蒙亮,一夜未合眼的陈耀祖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,开始打电话。

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
刚过八点,上班时间铃声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。

两辆没有任何标识、但车型特殊的白色面包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陈家别墅门口。

几名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、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法医人员,走了进来。

在陈耀祖阴鸷目光的注视下,动作迅速而专业地将陈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搬上了车。

整个过程肃穆、高效,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感。

就好像在处理一些物品。

陈耀祖的心被深深的刺痛着。

陈耀祖亲自跟车。

一路疾驰,来到了市局下属最权威的法医解剖中心。

冰冷的走廊里,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。

陈耀祖被安排在解剖室外一个单独的观察间里。

时间从未如此漫长。

每一分每一秒,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。

陈耀祖僵直地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,双手死死地攥着膝盖。

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。

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也浑然不觉。

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、仿佛通往地狱之门的解剖室大门。

他的眼神空洞,布满血丝的眼球却像是要凸出来。

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腮帮肌肉紧绷,整个面部表情扭曲得如同恶鬼。

每一次里面传来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,都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。

他在心中一遍遍地质问、诅咒、祈求……巨大的痛苦和未知的恐惧几乎将他撕裂。

一个小时…… 两个小时……

就在陈耀祖感觉自己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,解剖室的门终于开了。

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、领口被汗水浸湿的中年法医走了出来。

他摘下口罩,露出同样疲惫而异常凝重的脸。

他走向观察间,推门进来。

“陈省长……”

法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带着职业性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。

“怎么样?”

陈耀祖猛地站起来,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。

他一把抓住了法医的手臂,力道之大让法医微微皱眉。

法医深吸一口气,尽量用平稳客观的语言陈述。

但眼神里的困惑和震惊依旧难以掩饰?

“陈省长,令郎的死因……非常奇怪。”

“首先,体表检查:没有任何致命性外伤,没有淤青,没有骨折,没有锐器伤或钝器伤痕迹。

皮肤除了死后出现的尸斑外,未见明显异常。”

“但是。”

说到这里,法医语气陡然加重,带着难以置信。

“内部解剖结果……触目惊心!”

“胸腔和腹腔打开后,我们发现……脏器表面结构看起来似乎还维持着基本形态,但……内部组织却发生了严重的挫碎样改变!”

法医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诡异:“简单说,就是……五脏六腑的内部,尤其是心、肺、肝、脾、肾的核心区域……

像被一股极其强大的、瞬间爆发的力量从内部震成了肉泥!”

他指着自己的胸口:“尤其是心脏和肺部,破坏最为彻底!

心肌纤维大量断裂、液化,肺叶内部充满了血性渗出物和碎裂的组织。

如同……被重型机械碾压过一般!” “不仅如此。”

法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?

“我们检查了他的神经系统和主要血管通路……发现……发现全身大部分主要的经络血管,呈现出一种……寸寸断裂的状态!

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震断!”

陈耀祖听着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描述,身体晃了晃,几乎站立不稳。

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。

难道是……

“那……那药物呢?”

他猛地回过神,声音尖锐。

“他体内有没有查出那种假死药的成分?

是不是那药有问题?!”

法医推了推眼镜,眉头紧锁。

“这一点……也很奇怪。

我们在他的血液和部分组织中,确实检测到了一种极其特殊的、结构复杂的化合物残留。

以我们的数据库比对……这种物质非常罕见,它的药理作用和毒理作用……我们目前无法完全确定。

可以肯定的是,它是一种强效的神经活性物质,作用机制极其复杂。”

他顿了顿,看着陈耀祖充满血丝的眼睛,谨慎地说道。

“这种药物本身是否具有导致内脏瞬间粉碎性损伤的副作用?

从现有的医学理论和已知毒理学案例来看……闻所未闻!

这种程度的内部破坏,更像是……更像是遭遇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大外力冲击,或者……或者……”

法医犹豫了一下,似乎觉得自己的推论过于荒诞。

“或者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、作用于生物体内部的能量爆发导致的。”

陈耀祖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根骨头,失魂落魄地向后退了两步,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。

药剂残留……但药剂不是主因…… 内脏粉碎……经络寸断…… 无法理解的能量爆发……

法医后面安慰或解释的话语,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。

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混乱而痛苦的脑海里疯狂冲撞、组合。

他懂了。

儿子的死,根本不是什么药物失效!也不是什么意外!

是谋杀! 是极其残忍、极其隐蔽、手段匪夷所思的谋杀!

是致命的第二击!

那么……究竟是谁?

能在看守所的重重戒备下,能在众目睽睽之下。

对一个“死人”下如此毒手?

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手?

是在看守所?还是在运尸的途中? 对方……到底是人是鬼?!

无边的寒意夹杂着滔天的恨意,瞬间吞噬了陈耀祖仅存的理智。

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。

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疯狂。

这件事,没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