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永安看着对方帽檐下那双真诚的眼睛,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开,刚才强压的惊惶化作一阵脱力的轻颤。他摇了摇头,忽然笑出了声,那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,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:“没事,谢谢你们来得及时。”
特警队员见他笑得有些反常,愣了一下,脸上闪过一丝困惑,连忙转身朝后方挥手:“厅长!周书记没事!”
李超林快步走过来,皮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。他伸出双手,掌心因紧张泛着薄汗,语气里满是歉意:“周书记,我是省公安厅李超林。这次是我们工作不到位,让您受惊了,实在抱歉。”
周永安推开车门下车,伸手与他交握,指尖的微凉触碰到对方的温度,语气诚恳:“李厅长言重了,辛苦你们了,大过年的还让大家奔波。”刚才的冲撞让他后背有些发僵,站直时下意识地挺了挺腰。
“陆书记、姜书记和姜省长都在省委等着您。”李超林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,目光扫过周永安那辆右侧车门凹陷、玻璃碎裂的座驾,眉头皱得更紧,“周书记,您还是上我的车吧,安全些。”
周永安看了眼自己的车,车身上的划痕和凹陷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,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:“也好。”他转头对车里喊,“小赖,小毛,下来吧。”
赖文才推门下车时,腿还有些发软,他伸手拉了把同样脸色发白的毛正军,两人拎着公文包快步跟上。毛正军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支没来得及收起的枪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,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。
“去省委。”李超林看着三人上了自己的车,转身对驾驶员沉声吩咐,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——这群胆大包天的东西,竟敢在他的地界上动周永安,真是活腻了。
“好嘞,老大!”驾驶员应着,麻利地启动车子,引擎平稳地轰鸣起来,朝着省委方向驶去。
李超林目送车子走远,脸上的冷意瞬间被无奈取代,他对着身边几位副厅长和特警队员低声叹了句:“我这小舅子,真是没救了……”话里的疲惫像浸了水的棉絮,沉沉地压在心头。他摇了摇头,语气陡然严厉起来:“立刻勘查那几辆奥迪车,查清楚车上人的身份、背景,所有关联信息都给我挖出来!明天上午九点,我要看到详细报告!”
说完,他气冲冲地拉开一辆警车的车门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车厢里瞬间传来座椅摩擦的声响。
“看来厅长是真动怒了。”一名年轻特警望着警车远去的方向,小声嘀咕着,伸手挠了挠头——李厅长向来沉稳,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火。
“别多嘴了,赶紧干活!”一位副厅长瞪了他一眼,快步朝高架桥上走去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通知下去,这段高架桥临时封锁,无关车辆一律绕行,现场勘查必须细致,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!”
寒风卷着雪沫子掠过桥面,刚才的枪声和撞击声仿佛还在空气里回荡。特警队员们迅速拉起警戒线,红蓝交替的警灯在雪雾中明明灭灭,映着每个人脸上凝重的神色——这场发生在高架桥上的惊魂较量,显然只是个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