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熙放下酒杯，夹了块排骨放到她们碗里：“去了总部，首先要学会看人脸色。李总看着随和，其实最讨厌迟到；战略规划部的总监喜欢直接说重点，汇报工作别拐弯抹角；公关部好多是自己人，你们多跟她走动，她能帮你们不少忙。”
楚然在一旁补充：“我整理了份总部高层的喜好表，等下给你们，记着点总没错。”
程婧听得认真，拿出手机备忘录飞快地记着：“董事长，您之前说小露总监是……”
“她是我表姐，”小熙切着牛排，语气轻描淡写，“人力资源部说了算的人物。我姑妈阿梅是集团副总，管着大半个子公司；阿梅的表姐小美是总经理，虽然是李总前妻，但在董事会说话很有分量。”她抬眼看向两人，“还有我姑妈的二女儿小元，现在是副总裁，主抓市场这块。”
雨婷手里的刀叉顿了顿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：“没想到您有这么深的背景……”
“这些话在外面可不能说。”小熙放下刀叉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，“告诉你们，是让你们心里有底。以后在总部遇到坎，报我的名字或许没用，但找她们递句话，总能行得通。”她话锋一转，“但前提是，你们得听我的。”
程婧立刻点头：“您放心，我们肯定听话。您让我们往东，我们绝不往西。”
“聪明。”小熙笑了，“其实对你们也没什么难的——偶尔帮我留意下总部的动向，比如李总最近关注哪个项目，小露总监提拔了谁……这些信息对我来说很重要，对你们来说，不过是顺手的事。”
雨婷端起酒杯掩饰住眼里的思索，轻声道：“我们明白您的意思。以后有什么消息，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。”她心里清楚，这顿饭不只是饯行，更是一场不动声色的结盟——她们得到背景支撑，小熙得到眼线，各取所需。
小熙满意地点点头，又聊起总部的下午茶文化，说李总喜欢三楼咖啡厅的蓝山咖啡，让她们记着每天准时送去；还说战略规划部的人都爱喝手冲，程婧可以学着做，说不定能讨总监欢心。
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，包间里的笑声却越来越热闹。楚然看着程婧和雨婷频频向小熙敬酒，忽然觉得这桌菜像个精致的棋盘，每个人都在看似轻松的谈笑里，落好了自己的棋子。
散席时，小熙把楚然整理的表格递给她们：“拿着吧，说不定明天就用得上。”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，“好好干，等你们在总部站稳脚跟，我还等着沾光呢。”
程婧和雨婷握着表格，看着小熙带着楚然离开的背影，相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——机遇和束缚，原来从来都是绑在一起的。
酒店门口的风带着凉意，程婧忽然轻声道：“咱们……真的要照她说的做吗？”
雨婷捏紧手里的表格，指尖微微发白：“不然呢？在总部没人脉，寸步难行。先走着看，总不会错。”
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粉色吊带裙和白色长裙的裙摆偶尔碰在一起，像两片在夜色里小心翼翼展开的叶子，努力想在陌生的土壤里扎下根去。
程婧推开出租屋的门时，高跟鞋在玄关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反手带上门，松了松粉色吊带裙的肩带，径直往沙发上一坐，裙摆往上缩了缩，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。“累死了，这顿饭吃的，比陪客户还累。”
雨婷正对着镜子摘项链，白色长裙的领口滑到肩头，她回头瞥了眼沙发上的人：“你觉不觉得，小熙今天说的那些话，有点不对劲？”她走到沙发旁坐下，左腿随意搭在右腿上，裙摆勾勒出流畅的曲线，“又是表姐又是姑妈的，把家族关系全抖出来，不像是单纯的好心提醒。”
程婧拿起桌上的冰汽水灌了一口，气泡在喉咙里炸开：“何止不对劲。她明摆着是想拉拢咱们。”她放下瓶子，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沙发扶手，“你还记得去年子公司人事大变动吗？好几个部门经理突然被调去闲职，后来才听说，都是因为不‘听话’，被排挤走了。”
雨婷的眉头皱得更紧：“我前阵子听设计部的人说，咱们子公司背后是四大内斗家族在把持，小熙……该不会也是其中一派的吧？”她想起刚进公司时，总有人告诫她“别得罪董事长身边的人”，当时没在意，现在想来，那些话里藏着不少深意。
程婧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，忽然抬头：“她肯定是。”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我以前给她当助理时，听过她跟生活秘书宝玉打电话，那小子嘴碎又好色，喝醉了就吹牛，说什么‘咱们家族的产业’‘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’。当时没往心里去，现在一琢磨，全对上了。”
“那咱们怎么办？”雨婷的语气里带了点慌，“跟内斗家族扯上关系，要是被总部发现……”
“怕什么。”程婧打断她，眼神亮了亮，“咱们一没背景二没人脉，去了总部就是两眼一抹黑。小熙的关系网正好能用上，至少能让咱们站稳脚跟。”她往雨婷身边凑了凑，吊带裙的领口微微下滑，“她想利用咱们当眼线，咱们就顺水推舟，先借她的力往上爬。等有了自己的根基，再做打算也不迟。”
雨婷看着她笃定的样子，忽然笑了：“不愧是要去战略规划部的人，这脑子转得就是快。”她抬手戳了戳程婧的胳膊，“说真的，我觉得李总说不定真有意栽培你。今天小熙提到总部高管时，特意说战略规划部缺个能扛事的副手，那眼神，明显是在给你递话。”
程婧被说得脸颊发烫，连忙摆手：“别瞎说，我哪有那本事。”
“怎么没有？”雨婷挑眉，语气认真起来，“你忘了天爱秘书是怎么上来的？她以前也是子公司的，从行政专员做到董事长秘书，不就是靠能力加机遇吗？听说总部选秘书，就爱从咱们子公司挑，知根知底，还能平衡各方关系。”她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“我看你啊，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天爱。”
程婧拿起抱枕往她身上砸：“净胡说！我连战略规划部的门还没进呢，想这些太早了。”话虽如此，心里却忍不住泛起涟漪——谁不想往高处走呢？在总部站稳脚跟，甚至离权力中心再近一点，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求的机会。
雨婷接住抱枕，笑着叹了口气：“不管怎么说，明天去总部报到，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。战略规划部和公关部都是风口浪尖的地方，一步都不能错。”她起身往卧室走，“我先洗澡了，明天还得早起化妆，总不能给子公司丢人。”
程婧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口，拿起手机翻出小熙给的那张关系表。灯光在屏幕上投下冷光，那些名字像一个个模糊的旋涡，既藏着机遇，也裹着风险。她轻轻叹了口气，把手机扔到一边——想再多也没用，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，先去总部，先站稳脚跟，其他的，走着瞧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。程婧起身拉上窗帘，粉色吊带裙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她知道，从明天起，她们的人生轨迹，就要和这座城市的权力中心，紧紧缠绕在一起了。
夜色像浓稠的墨汁，泼满了卧室的每个角落。小熙躺在床上，指尖划过冰凉的床单——又是空着的另一半，小琏今晚显然又不会回来了。她翻了个身，真丝睡裙的裙摆滑落肩头，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，心里却没什么波澜。
手机屏幕亮起时，她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：“姑妈。”
“还没睡？”阿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带着惯有的沉稳，“刚忙完董事会的事，正准备休息。”
“有件事想麻烦您。”小熙坐起身，睡裙往下褪了褪，她随手往上拉了拉，“我这边有两个女孩，程婧和雨婷，明天调去总部，一个去战略规划部，一个去公关部。您在总部多照拂着点，以后说不定能成咱们的人。”
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，随即传来轻笑：“你倒是有心，还惦记着给小露铺路。”阿梅顿了顿，“这两个女孩可靠吗？别是李总安插的眼线。”
“放心吧，”小熙靠在床头，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头发，“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，程婧心思细，雨婷会来事，关键是……她们在总部没背景，只能靠咱们。”她想起晚餐时两人拘谨又渴望的眼神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，“要是能有一个混到李总身边当秘书，以后小露接位，也能多个助力。”
“你考虑得倒是长远。”阿梅的语气里带了点赞许，“行了，我知道了。明天让她们到总部后直接来见我，我跟相关部门打个招呼。”
挂了电话，小熙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，忽然觉得肩膀有些发酸——今晚应付程婧和雨婷，又跟姑妈周旋，比开一天会还累。她摸出手机，翻到宝玉的号码，拨了过去。
“喂，董事长？”宝玉的声音带着点含糊，像是在吃东西。
“坏小子，在哪儿呢？”小熙的声音放软了些，带着点慵懒的沙哑。
“在楼下吃夜宵呢，烤串配啤酒，舒坦。”宝玉笑着说，“您还没睡？”
“睡不着，肩膀疼。”小熙往床边挪了挪，“给我打包几串烤筋，微辣，送到我家来。顺便……帮我按按肩膀。”
听筒那头顿了顿，随即传来夸张的苦脸声：“我的姐，您饶了我吧！上次去您家送文件，被您老公撞见，差点没把我打出小区。我可不敢再去了。”
“他今晚不在。”小熙轻描淡写地说，“再说了，他哪敢动你？你可是我身边最得力的秘书。”她故意拖长了语调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，“快来嘛，我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，正好陪我聊会儿天。”
宝玉在那头叹了口气，听着像是妥协了：“行吧行吧，怕了你了。烤串马上好，十分钟到。”
“快点哦。”小熙挂了电话，起身走到窗边，拉开一条缝。楼下的路灯昏黄，偶尔有晚归的车辆驶过，留下短暂的光影。她拢了拢睡裙，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可笑——拉拢程婧和雨婷是为了家族，叫宝玉来是为了排遣寂寞，她的生活，好像永远被这些“目的”填满。
没几分钟，门铃响了。小熙透过猫眼一看，宝玉拎着烤串站在门口，穿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，跟白天在公司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“进来吧。”她打开门，侧身让他进来。
宝玉把烤串放在茶几上，搓了搓手：“您家可真冷清，灯都不开。”说着伸手就要按开关。
“别开。”小熙拦住他，“就这样挺好。”她走到沙发旁坐下，“先给我按肩膀，轻点，别跟上次似的，差点把我骨头按散架。”
宝玉在她身后站定，指尖刚触到她的肩膀，就被她拍了一下：“洗手了吗？”
“洗了洗了，出门前特意用香皂洗的。”宝玉嘟囔着，小心翼翼地捏起她的肩膀，“您这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，天天瞎琢磨什么呢？”
小熙没说话，只是闭上眼，任由他的手指在肩膀上游走。烤串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，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烟火气，忽然让她觉得，这样的夜晚，好像也没那么难熬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线，像给这个带着点微妙气息的夜晚，划上了一道模糊的边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