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闲话似三月里飘落的杏花,轻轻巧巧地拂过耳际,既不会惊扰休憩,又恰到好处地驱散了深宫的清冷。
他的声音始终保持着独特的韵律,如珠玉相击般清脆悦耳,又似细雨润物般轻柔绵长。
即便是禀报最寻常的汤药时辰,也能让人听出几分琴韵。
在这般动人的声线环绕下,连殿内鎏金香炉吐纳的烟缕,都随着他的语调翩跹起舞。
待君欣的神色渐渐缓和,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时,他便不着痕迹地转入正题。
他微微欠身,神情恭敬而诚恳,说道,“微臣愚见,岭南新政或可暂缓施行……”
他的言辞恳切,分析入理,将守旧派的诉求巧妙地包装成对君欣的体贴和关怀。
他深知君欣虽然身为女帝,但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和担忧,于是便从这些方面入手,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。
说到关键处,他的手指会微微加重力道,好似在为建议增添分量,让君欣不得不重视他的意见。
告退时,他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,低垂的眼帘完美地掩饰了眼中的算计。
那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,谋划着下一步的阴谋。
走出殿门,他轻轻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,动作优雅而从容。
眼底闪过一丝讥诮,那讥诮是对君欣的轻蔑,也是对自己阴谋得逞的得意。
回到私室,他立即换下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,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和嘲讽。
他冷笑着展开密信,向上峰汇报今日的进展,“鱼已渐吞饵,网可徐徐收。”
他的嗓音从喉间挤出,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,像是生锈的铁链在石板上拖拽。
每个字音都浸着刺骨的寒意,如同冬夜里的阴风穿透骨髓。
那声音里蛰伏着某种非人的特质,像是无数冤魂在深渊底下的哀嚎糅合而成,听得人后颈发凉。
夜深人静时,他独坐窗前,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,却无法照亮他那颗被权谋浸透的心。
他把玩着君欣赏赐的玉佩,那玉佩在月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,却无法掩盖他眼中的嘲弄。
“所谓明君,不过如此。”
他轻声自语,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。
指尖摩挲着玉佩上“肱股之臣”的刻字,那刻字是一种莫大的讽刺,让他忍不住冷笑起来。
“待大业成就,这江山易主之时,不知陛下可会想起今日这番推心置腹?”
他的心中暗暗想着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和野心。
次日清晨,他又恢复了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,早早地候在殿外。
当宫门开启,他整了整衣冠,动作一丝不苟,确保自己的形象完美无缺。
脸上重新挂起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,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
阳光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上,却照不进那颗早已被权谋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心。
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宫殿,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表演,继续在权谋的舞台上编织着自己的阴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