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进竹林时,秦明踏着碎叶归来,竹篓里的野兔耷拉着耳朵,灰扑扑的毛沾满草屑,后腿还缠着半根断绳。竹影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褂子上,像撒了把碎墨。
"灶膛火快熄了。"刘史航从陶罐里抓出把糙米,倒在石臼里舂着。竹屋四壁透风,挂着的干辣椒串晃悠着,把影子投在他皱纹堆垒的脸上。
秦明把竹篓往门后一靠,野兔突然蹬了蹬腿,惊飞了檐下悬着的一串蚂蚱干。"今日在鹰嘴崖下撞见的,这厮狡猾,追得我鞋底子都磨穿了。"他边说边解下腰间的柴刀,刀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。
刘史航停下舂米的木杵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"山里的东西,讨口吃食罢了。"他起身掀开陶锅盖,水汽裹挟着野菌的鲜味漫出来,"明儿把兔皮剥了给娃做护膝,肉切大块炖萝卜,汤里多撒把野花椒。"
秦明蹲下身去解兔腿上的绳,手指触到那温热的身体时顿了顿。野兔突然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,像个受委屈的孩子。竹屋外,山风穿过竹叶的缝隙,呜呜地响,倒像是谁在哭。
刘史航往灶膛添了块松明,火光猛地一跳,照亮他眼尾的泪痕。"开春时,这兔子许是还在坡上啃嫩草呢。"他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,"罢了,吃了这顿,明日起咱挖笋子度日也好。"
秦明听了刘史航的话,手微微一颤,犹豫片刻后还是解开了兔子腿上的绳子。野兔先是一愣,接着三蹦两跳地消失在了竹林深处。
就在这时,一阵悠扬的歌声从竹林外传了进来,似有女子在对山歌。叶青衣眼睛一亮,“呦,妹子对山歌子……干瘪桂鱼这是一道野味啊。”秦明和刘史航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。
他们顺着歌声走出竹屋,只见月色下,一位身着淡绿纱裙的女子站在溪边,歌声婉转如黄莺。女子身旁的石头上,放着一条干瘪的桂鱼。女子见他们过来,盈盈一笑,“几位大哥,可否赏脸一同对歌?”刘史航挠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们粗人一个,哪会对歌啊。”女子掩嘴轻笑,“无妨,就当图个乐子。”秦明看着女子,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亲近之感,他走上前,清了清嗓子,试着和女子对起了歌。一时间,溪边歌声回荡,山林也似被这欢乐的氛围感染,静谧又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