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说清楚,」皇甫云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如雷,「玄甲兵如何布阵?」
周猛喉头滚动,艰难道:「末将亲率五百精兵,本欲凭借地形优势奇袭。谁知对方看似寻常粮队,转瞬便结成圆阵——十数辆粮车首尾相连,盾兵在外,长枪在内,弓箭手藏于车后,竟是滴水不漏!」
他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惊悸:「我军数次冲锋皆被挡回,对方阵型变幻莫测,时而如铜墙铁壁,时而如猛虎下山。末将……末将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临阵变阵,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。弟兄们死战不退,却如撞在铁板上,死伤惨重……」
说到此处,周猛声音哽咽,一拳砸在地上,指节泛白:「先锋营几乎全军覆没,末将拼死突围,才带残部归来……那玄甲兵,绝非寻常粮队护卫!」
皇甫云霍然起身,玄色披风无风自动。他走到帐前,望着帐外沉沉夜色,眉头紧锁。帐内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,投在冰冷的地面上,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。
「伤亡多少?」皇甫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「……折损过半。」周猛的声音低若蚊蚋。
帐内再次陷入死寂,唯有烛火跳动,映照着两人凝重的面容。远处隐约传来军营巡逻的梆子声,更添几分寒意。
皇浦云是好多年没有碰到如此棘手的对手了,这支玄甲兵可比自己二十多年前遇到的玄甲兵厉害得多。
华丰郡的玄甲兵还束手无策,而皇浦云马上收到费州牧的急报,说州府附近居然遭到轻骑兵的突袭。又好些村庄被屠。
帐内烛火映着皇浦云紧蹙的眉头。案上摊开的舆图被指节叩出深陷的折痕,玄甲兵铁蹄踏碎联营的幻象总在眼前盘旋——那些黑甲骑士仿佛从九幽爬出,连箭矢都难透其甲,更别提那支神出鬼没的神秘骑兵,来去如风,昨夜突袭粮草营时,马蹄声竟带着青铜编钟般的诡异韵律。
“钧州铁骑何时能到?”他突然转身,猩红披风扫过帐角铜炉,火星簌簌落在狼毫笔上。亲兵刚要回话,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斥候连滚带爬掀帘而入:“将军!北门外尘土蔽日,是钧州方向来的援军!”
皇浦云猛地推开帐门,朔风裹挟着雪粒子扑在脸上。暮色中,两万骑兵正踏破残雪而来,玄色披风下露出银亮的山文甲,马蹄铁敲击冻土的闷响汇成洪流。最前处那匹枣红马上,范老将军银须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手中丈二长槊斜指苍穹,槊首红缨如燃血,正是镇守钧州三十年的“铁壁”范增将军。
“末将范增,奉调驰援!”老将军勒马翻身,甲叶相撞声清越如碎冰。他身后的骑兵同时摘沉凝的杀气中,悄然退散了几分。皇浦云望着那面在风中舒展的“范”字将旗,紧绷的下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。
朔风卷雪的帅帐内,皇浦云一掌拍在案几上,青铜烛台震得火星四溅。他猩红着眼看向阶下:\"范增!你部铁骑今夜便驰援州府!\"
身披玄甲的将军单膝跪地,积雪从甲胄缝隙簌簌落下:\"末将遵命!\"
\"那支神秘骑兵屠我三县村落,连稚童都未放过!\"皇浦云攥紧的虎符硌得掌心生疼,\"告诉费州牧,要的不是驱逐,是全歼!\"他抓起案头血书狠狠掷下,墨迹未干的\"屠村\"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凄厉红光。
范增拾起血书时指节发白,铁盔下的面容冷硬如冰:\"末将定率羽甲营踏破敌巢,以三千颗首级祭奠冤魂!\"
\"去吧!\"皇浦云挥手时玄色披风扫过炭盆,火星子烫穿了锦缎也未察觉。帐外风雪骤然更急,范增转身的刹那,帐内传来瓷器碎裂之声——那是皇浦云捏碎了盛着残酒的青铜爵。
雪地里骤然响起集结号角,羽甲骑兵翻身上马的动静惊起了林子里的寒鸦。范增勒转马头,看着黑暗中亮起的三千盏火把,刀锋在雪光下映出他眼底的血光:\"传我将令,今夜奔袭州府,遇敌——\"他长剑直指西北,\"杀无赦!\"
马蹄声踏碎了积雪,也踏碎了荒原的死寂。这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铁骑,正朝着州府方向疾驰而去,火把的光焰在风雪中明明灭灭,宛如复仇的鬼火。
范增将军率领的羽甲骑兵和神秘骑兵在州府外十里相遇,两支骑兵各自摆出自己的阵法相互冲杀,范增将军的羽甲骑兵甲胄在日光下泛着冷冽银光,玄鸟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阵列如黑云压城般推进。神秘骑兵则通体罩着暗紫色斗篷,座下战马四蹄生风,阵型变幻莫测,时而如毒蛇吐信,时而如蛛网收紧。
前锋刚一交锋,羽甲骑兵的长槊便如林刺出,却被对方骑兵手中短刃格开,火花迸溅间,暗紫色斗篷下露出的竟是青铜兽面护心镜。范增在高台上看得眉头紧锁,那阵法分明是失传已久的\"鬼面噬魂阵\",每七骑为一组,轮转间不断蚕食羽甲骑的侧翼。
\"变阵!鱼鳞掩杀!\"范增令旗挥动,中军骑兵迅速收拢,枪阵如墙推进。神秘骑兵却突然分作两队,左翼化作流矢直取范增本阵,右翼则绕后突袭辎重营。就在此时,羽甲骑阵中突然响起牛角号,三百重甲骑兵从阵后杀出,马身裹着铁皮,硬生生撞碎了对方的左翼攻势。
范增目光一凛,注意到神秘骑兵的斗篷下隐约有锁链碰撞声。当两军绞杀在一起时,那些锁链突然飞出,缠住羽甲骑的马腿,无数暗紫色身影踩着落马骑兵的尸身跃起,手中短刃淬着幽蓝毒火。\"稳住阵脚!刀盾手结环!\"范增拔剑出鞘,亲自带人驰援右翼,剑光劈开毒火的刹那,他看清了对方骑兵脸上狰狞的青铜面具——那是早已覆灭的前朝邪教图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