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内,静谧如深潭,只有淡淡的草药香气在空气中缓慢游走,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,让人不由得心生惶恐。
傅益桓用一方柔软的布巾轻柔地拂去婉宁面上的细汗,动作轻缓而细腻,仿佛对待一件珍宝。
重又坐下,他的目光深深锁定了床上的人儿,那双眸子里沉淀着太多复杂的情绪,难以言喻。
不经意间,他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地、几乎是虔诚地触碰过她的唇瓣,那里曾吐露过决绝的话语,让他内心翻腾的情感再也难以遏制。
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面具在这一刻几乎碎裂,那份占有与不舍,如同野兽般蠢蠢欲动。
他清楚,这一切的确是他错了。
婉宁承受的委屈比任何人都要沉重,想要逃离这困境也是人之常情。
理智告诉他这些,但在傅益桓心底,婉宁那决然的表情却像烙印一般挥之不去。
首先是惊讶,仿佛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竟有勇气提出离开;随后,她的眼中闪烁着深邃的思考,认真而又坚决,仿佛真正在衡量这一步的可能性。
这念头让傅益桓心中一紧,绝不,绝不能让她离开。
他静静地守候在沉睡的婉宁身边,目光深邃若万丈深渊,表面看似平静无波,实则心海早已是波涛汹涌,翻滚着不安与决心。
……
直至第三日下午,当婉宁的体温终于回归正常,归夷急忙去请来了姜承宣,希望能得到专业的确认。
“应该没什么大碍了。”
姜承宣说着,又一次将手搭在婉宁的腕脉上,眉头紧锁,沉思片刻后抬首道:“这次是险险熬过去了,以后一定要仔细照料,不能再让她……”
言至此处,姜承宣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身旁的傅益桓,见其平日里的从容已被憔悴取代,眼下更是难掩的疲惫,一抹心疼与无奈爬上心头,即将出口的责备化作了无声的叹息。
“你先去歇息一会吧。”
姜承宣看着傅益桓一脸的疲惫,连自己都觉得心生怜惜,“再这样下去,婉宁醒了,你怕是要先倒下了。”
然而,傅益桓神色未改,语气坚定,“不用,归夷会照看,你随我去书房一趟。”
语毕,他轻轻站起身,向姜承宣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,示意其跟随。
“你——”
傅益桓的吝啬真是让人无奈,连让他在婉宁这里多留一会都不愿意。
姜承宣咬咬牙,终究还是迈步跟上了傅益桓的步伐。
另一边,在相邻的小院里。
“婉宁姑娘!你终于醒过来了!”
归夷见到婉宁睁开双眼,眸中恢复了神采,立刻喜极而泣,蹲在床沿上,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喜悦。
婉宁初时还迷茫着,望见归夷这副模样,思绪缓缓流转,恍惚间找回了些许零星的记忆片段。
那耳边低沉的安慰,偶尔传来的细微抽泣声,还有……
刹那间,她彻底清醒,“现…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?”
她的声音微弱,带着沙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