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,慢慢跪到地上,高举起双手,道:“请真人饶我一命。”
我哈哈一笑,道: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能历乱世活这么大岁数,果然都不是一般角色。既然这样,我就饶你一命好了。跟我走吧。”
说罢,伸手就去抓文德先。
文德先举起的双手突然炸开。
浓浓的白色粉尘瞬间弥漫,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。
我后退一步,避开粉尘,冷笑道:“还敢跟我动手,真是不知死活!”
当即往袖子里一探,摸出一柄玄相所用的黑刀来,对着白色粉尘中的绰绰人影便刺。
人影晃了一下,好像是要躲过这一刀,可惜慢了半拍,没等躲开,刀就刺中。
下一刻,人影齐中裂为两半,旋即膨胀为两个完全的人影,倏然向两个不同方向跳起,穿出白色粉尘的遮掩,各奔一头,拼命狂奔。
两个,都是文德先,一模一样,肉眼完全无法识别个中有什么差别。
我冷笑了一声,不假思索地追上向左侧逃窜的文德先,举刀就往他的后心刺。
文德先把身子一扭,没等被刀刺中,便爆起一团白色粉尘,再次一化为二,依旧是各奔东西。
我想都不想的选了其中之一,再追上去拿刀来捅。
文德先如法炮制,再次分身逃窜。
如此反复了足七次,文德先终于不跑了,没等我再上去捅刀,自己选停下来,扭头看着我,说:“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?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样变化,你都能选中我的真身?”
我说:“等你真肯束手就擒了,我就告诉你。”
文德先叹气,一屁股坐到地上,道:“我跑不动了,这是我最后的手段,既然不好使,那就只能老老实实投降了。”
我说:“你这分身化影的本事有几分意思,是怎么弄的,能教教我吗?以后遇到凶险,我也可以用这招来逃命。”
文德先道:“雕虫小技,遇到你这样的高手都不灵光,对上能逼到你需要逃命的,就更没什么用处了。”
这就是拒绝教我了。
不过我也不失望,转身往之前另一个文德先逃窜的方向找过去。
没走多远,就在地上找到了一个残缺不全的纸人,巴掌大小,烧只剩下头部一小块,可以看到这残块上一面贴着文德先自己的头像照片,另一面则是几个残缺不全的红色咒符。
这咒符虽然只有一部分,但我还是从残存的笔画中判断出完整咒符是什么样子,不由失笑,道:“果然是雕虫小技,不过能用得这么精巧,还真是不同寻常。”
扭头一看,文德先已经不再原地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一抖袖子,一支木芙蓉剑飞出,闪电般射进黑暗。
黑暗中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。
文德先栽出来,重重摔在地上,两条小腿鲜血长流,看着我,咬牙说:“你是故意的,在玩猫捉老鼠的把戏。”
我说:“谁抓了俘虏不会好好看着,而是直接丢一边去做别的事情?这么简单的诱饵,简直就是直钩钓鱼,你居然也能上当,真是蠢到家了。还有脸说别人?”
文德先露出一丝苦笑,道:“不试试,怎么知道不行?难道真让你抓回去吗?”
我问:“再有机会,还要跑吗?”
文德先道:“下次,你就会直接取我性命吧。”
我说:“不会。”
文德先道:“不跑了。”
我说:“看不出你这么一大把年纪,还挺惜命。”
文德先长叹道:“几十载黄粱美梦到头不过是一场空,就剩下这条性命了,可不得珍惜着点?”
我弹出牵丝,把他结结实实捆了,拎着走了一气,在附近人家借了辆摩托,一路骑了急急返回雍庙。
到了地头,依旧翻墙入内,直抵文德先的僧舍。
那个老太太还在说话,已经讲到口干舌燥,直冒白沫,声音都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小沙弥扮成的老密教僧坐得端端正正,一会儿点头,一会儿微笑,虽然不说话,却也仪态极足。
我进到屋里,让小沙弥腾出地方,把文德先放到上面,又把密教老僧的衣服脸皮给他装扮上,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你既然知道乔正阳的手机号,想来对他挺熟悉,一会儿跟他好好唠一唠,争取个宽大处理,就算不能活着出监狱,也不至于今年就被拉出去毙了。”
文德先紧盯着我,说:“你不杀我?”
我把那三本册子摆在他面前的地上,道:“我这人向来重信守诺,先前答应了饶你一命,得说话算话。这三本算是你为了立功赎罪交出去的,虽然说里面好些人都已经死了,不过活着的还是大多数,对乔正阳来说价值极高。他一高兴,没准儿能给你美言几句,让法院轻判点。”
文德先就是一怔,旋即道:“你知道保兰酒店的事情!”
保兰酒店,就是曾云祥所住的涉久酒店。
我说:“不仅知道,还全程旁观,看了个够,然后才来找你的。”
文德先看着我,有眼泪流下来。
他说:“我输得心服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