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车夫、服务生后,下棋的两个中年男人是鲁伯特在金矿镇见到的第三批‘怪人’——而接下来,她将听见一桩更加古怪的事。
两个下棋男人的年纪。
“我已经快要六十岁了,先生,可经不起和谁比拼酒量——没准我能再喝上一杯?最多一杯?”
他扬了扬手,约翰却从吧台下露出脑袋,朝他做了个鬼脸。
老酒保横了这人一眼:“你保证玛丽不会找上门来。你保证。”
“…我只是猜测我能再喝一杯,只是猜测。”
西奥多吃惊道:“您竟然快要六十岁了?我的女士啊!您看起来像只有四十岁…”
这也是「龙」的恩赐吗?
他脱口而出,两个下棋的老人——现在要叫老人了。要知道,能在伦敦安安生生活到六十岁,不得病,精神头还和中年一样的人并不多。
甚至近来‘浪潮’席卷,雾越来越浓,许多年轻人都得了肺病,一伙病痨鬼成天凑在一块,你还指望能听见什么中气十足的谈话?
全是咳嗽声。
“龙?没准是,也没准不是。我们可不清楚,也没见过龙——”
“没见过还信仰,这不正意味你们指望它的恩赐吗?”西奥多。
“我看你也没见过自己的‘女士’,先生,你指望祂赐予你什么呢?”老人反驳:“在我看来,祖先的信仰只改变了我对人生的态度。我们坚信并时刻践行着某种对待生命的方式…”
话题渐渐深入。
但在他发现西奥多脸上满是肉眼可见的‘不赞同’后,自然将目光挪到了鲁伯特脸上——接着,再次移动到罗兰·柯林斯那一边。
“我听这儿弥漫着一股无法医治的瘟疫?”
“只要呆上三五天,很快,你们就能见识那股‘瘟疫’了…”老人意味深长:“金矿,龙,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找布鲁诺·蒙德斯…但在此之前,你们中…有谁会跳舞吗?”
什么?
跳、跳舞?
话题飞快地横跃到另一边。
“那要看什么舞种,老先生。我从不接触寡廉鲜耻的。”鲁伯特娇声道。
“舞种?”男人叹气:“舞蹈部正是让自己的胳膊和腿脚动起来,让人像猴子一样随着音乐自发表达出心里的快活吗?哦,我差点忘了,你们来自伦敦…伦敦人啊…”
两个人收拾了棋盘,打算告辞。
“布鲁诺·蒙德斯。我们凡有麻烦都推给他。镇长,警长,也是土地的‘临时代持者’——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到他的住处,我想他习惯‘欢迎’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掘金者了…”
…………
……
布鲁诺·蒙德斯。
伊尔铎辛瑟的镇长,兼警察局局长,兼矿山与土地的‘带持者’,兼矿镇财物负责人,兼…
通常各式各样的头衔齐聚于一人时,就意味着你得谨慎对待接下来的会面——
然而在伊尔铎辛瑟不同。
听那两个下棋‘中年人’的意思,市民们只乐意把麻烦统统推给自己的镇长。
第二日,当罗兰一行抵达这位头衔多多先生的宅邸时,看来也的确如此:不必预约,不必瞧门房眼色,不必等个什么好天气、着装体面的——甚至罗兰都没见着门房的面。
和寻常市民一样住着单层的砖房(也许更大更气派点),篱笆围了个棱角分明的框子,外墙上爬满已经泛黄的春藤,一条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土路。
除此之外,还能听见该有一或两头羊栓在房后。
鲁伯特第一眼见着这人就知道,她和他合不来。
不胖不瘦,方下巴,旗帆眼,戴了顶似乎缝过的棕翻毛帽,领子浆的发白。
走路慢悠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