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家能有什么事敢劳烦金参将,是晋王殿下有事相讯,还请金参将跟咱家往这边走。”
金参将无奈地点点头,跟了上去。
……
顾侯爷药浴时也不愿意放秦鸢走,非要隔着帘子说话,将这几日府里的事都问了个遍。
最后秦鸢道:“你之前不是说要将私库交给我掌管,可还算数?”
话音刚落,帘子那端水声没了。
半晌,顾侯爷方小心翼翼问:“自然算数,可是你愿意掌管了?”
秦鸢坐在绣墩上,隔着帘子点点头,突又想起对方看不到,便又“嗯”了一声。
顾侯爷笑道:“你可算愿意帮我管着了,今日怎么想通了?”
秦鸢悠悠叹气:“从今日起,我们就和太子晋王等人撕破脸皮了,便是齐王也不能全然相信,我想……今日险些我就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,还要连累爹娘兄弟。若是不成,齐王好歹是皇子,便是死也是个全尸,咱们却是带着两方家人族人的命在拼。”
顾侯爷默了默,道:“鸢儿,是顾家连累了你,待会儿我就写放妻书给你,若势头不好,你归家便是。”
说着说着鼻音重了。
秦鸢又好气又好笑。
“便是归家又能如何?太子病弱,晋王借势丰满羽翼,待太子归天,便是晋王展露锋芒之时。齐王虽是嫡子,却因前太子和母族难得皇上欢心,蔺皇后等人恨不得他死。夺嫡之争向来血雨腥风,我便是归家,依他们的心胸定不会放过秦氏一族。你我夫妻一体,岂是说说而已!”
顾侯爷心中大震,叹气:“我该守在塞北不归的。”
秦鸢道:“可不是么,但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你的誓言,对的起你的父兄,对的起你的祖先?人生在世,难道有不死之人么?便是秦始皇一统天下开辟帝业,最终也脱不过一个死字。咱们何必如此气短。”
顾侯爷站起身来,取过架子上搭着的巾帕擦拭,闷声道:“松山先生曾给我说过首诗,我铭记在心。”
“什么诗?”
秦鸢有些好奇。
顾侯爷道:“淡月疏星长夜景,凉风冷露九秋天。太平本是将军定,不许将军见太平。”
好一个太平本是将军定,不许将军见太平!
松山先生真是直捣人心。
秦鸢把玩着身上的佩玉,一双凤眼微眯。
狡兔死走狗烹。
当年萧何月下追韩信,既给了韩信封侯的机缘,也揭开了功成身死的帷幕。
半晌,秦鸢笑道:“事在人为,咱们可不能先堕了自个的志气。你知我问你要私库为何?我是想着要为顾家、秦家挣出来一条活路。正所谓狡兔三窟,总要努力经营一番,便是败了也无憾。”
顾侯爷拉开帘子,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,用长巾隔着,一双眼睛漆黑如墨,定定地看着她,像是要看透她的心:“你是不是不信齐王,才如此……”
秦鸢低头拿过备好的干帕子,又指了指脚边的小杌子让顾侯爷坐好,这才慢悠悠地擦起那头浓密的乌发来。
“齐王殿下若能信的过,也得他有那个命数,便是他有了那个命数,可帝王心术自来难猜。松山先生赠诗,自然大有深意,你再好好想想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