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自愿的死祭(2 / 2)

降神 老实人12 2283 字 4天前

“想打开这扇门,需要一个人……自愿留下。”

她没有直接说“献祭”,但语气里的沉重让四个人瞬间明白了意思。

有人立刻往后缩了缩,眼神躲闪。

有人咬着嘴唇,脸上满是挣扎。

张雪宁没有催促,而是把他们带到一旁,一个一个单独谈话。

她先是问了第一个中年男人的家庭情况,听他说家里有瘫痪的老母亲和上学的孩子,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,让他站到后面。

第二个是个女兵,丈夫在战乱中失踪,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。

张雪宁听完她的叙述,递给她一小袋干粮,也让她退到了一边。

第三个是个白发老兵,说自己无儿无女,孤苦伶仃。

张雪宁沉默片刻,摇了摇头——这阵法需要鲜活的生命能量,老兵的生命力恐怕不足以激活符文。

最后剩下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穿着不合身的军装外套,手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。

他低着头,声音细若蚊蝇:“张姐,要是……要是我留下,能给多少钱?”

张雪宁看着他:“五十万。法斯特币,一次性打到你家人账户上。另外,你妹妹的学费我包到大学毕业,你母亲的病,我请最好的医生治。”

年轻人猛地抬起头,眼里闪过一丝震惊。他家里的情况张雪宁显然已经查过——母亲重病卧床,妹妹面临辍学,全家就靠他在雇佣兵队伍里做杂活的微薄收入撑着。

“五十万……”

他喃喃自语,喉结剧烈滚动着。他太清楚这笔钱意味着什么。

在法斯特,像他这样的底层雇佣兵,就算拼死拼活干十年,也攒不下这么多钱。

而职业雇佣兵的阵亡抚恤金,不过两万块,在高消费的法斯特,连两年家用都撑不起,更别说给母亲治病、供妹妹上学了。

“我……我愿意。”

年轻人深吸一口气,眼神里的犹豫被决绝取代。

“但我要先跟家里通个话,让他们收到钱再……”

“可以。”

张雪宁立刻点头,让手下拿来卫星电话。

年轻人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,对着那头哽咽着交代了几句,无非是让母亲好好治病,让妹妹好好读书。

挂掉电话时,他的眼眶通红,却没有掉泪。

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
他走到符纹阵前,回头看了一眼青铜巨门的方向,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模样。

周围一片寂静,连符纹阵流转的金光都仿佛变得柔和了些。

刘醒非一行人远远站着,没有说话。

张雪宁别过头,不忍再看——五十万买一条年轻的生命,听起来残酷,可对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家庭来说,这或许是他们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。

在法斯特这片土地上,总有人为了生存,不得不赌上自己的性命,只为换一个让家人活得更好的机会。

而今天,这个机会就藏在这青铜巨门之后,用一场自愿的献祭,标注着生命的价格。

年轻人的脚步踩在符纹阵的金光上,每一步都像灌了铅。

他站到阵法中央,那里的符文流转得格外明亮,仿佛在催促着什么。

张雪宁让人递来一把手枪,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一颤,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。

“想好了?”

张雪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。

年轻人没有回头,只是缓缓举起枪,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。

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,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
五十万的承诺、母亲的病床、妹妹的课本……这些他原本以为能支撑自己的念头,此刻却突然变得模糊。

“扣下去……很快就好了……”

他对自己说,手指搭在扳机上,可无论怎么用力,那扳机都像焊死了一样,纹丝不动。

死亡这两个字,说起来轻飘飘的,可当枪口真的对准自己,当知道下一秒就要永远失去意识,恐惧就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他。

他才二十出头,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,还没……

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笑脸。

那是他的女朋友,在老家的纺织厂上班,每次视频都要叮嘱他注意安全,说等他攒够了钱就结婚,要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。

“我们会有好日子的。”

她总是这样说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
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张笑脸,再也听不到那句叮嘱,再也不能亲手为她种下向日葵,年轻人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
他猛地闭上眼,可女朋友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,甚至能想起她说话时微微泛红的脸颊。

“我……”

他想说什么,喉咙却像被堵住,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。

枪口仍抵在太阳穴上,可那只扣扳机的手,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
他不是不怕穷,也不是不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,可他舍不得啊。

舍不得母亲痊愈后可能露出的笑容,舍不得妹妹考上大学时的骄傲,更舍不得那个等他回家的姑娘。

生命哪有那么容易舍弃?

那些说要为家人牺牲的决心,在对生的眷恋面前,碎得像风中的沙。

“怎么回事?”

有雇佣兵忍不住低声议论。

张雪宁皱起眉,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。

这年轻人明明已经答应,眼神里的决绝也不似作伪,可真到了动手的时刻,却还是退缩了。

她忽然明白,自愿献祭最难的不是下定决心,而是在死亡面前,承认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留恋。

年轻人的额头渗出冷汗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符纹阵的金光上,瞬间被蒸发。

他脑子里一片混乱,一会儿是家人受苦的模样,一会儿是女朋友的笑脸,两种念头在他心里疯狂拉扯,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。

枪还举着,可那扳机,终究是没能扣下去。

他猛地放下枪,蹲在地上,双手抱着头,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
没有人嘲笑他,青铜巨门前只剩下他压抑的呜咽声,和符纹阵依旧流转的、冰冷的金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