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台上的寒气渐渐被体温焐热,张雪宁扶着岩壁慢慢站起。
她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膝盖,目光越过卡曼,直直落在刘醒非身上。
刚才死里逃生的惊魂未定褪去后,眼底浮出几分属于贝恩斯阵营的锐利。
“刘先生,”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,却异常清晰:“我想和你谈笔交易。”
刘醒非靠着洞壁,指尖转着一块从地上捡起的碎石,眼皮都没抬:“贝恩斯的意思?”
“是。”
张雪宁毫不避讳。
“青铜仙殿的好处,你一个人未必吃得下。贝恩斯先生愿意和你合作,找到入口后,里面的东西按能力分配。”
卡曼在一旁听得发怔,她还没从坠落的恐惧中完全缓过神,没想到张雪宁转眼就谈起了合作。
孙春绮则站在洞口边缘,望着外面的云雾,仿佛对这场对话毫不在意,只有偶尔轻捻玉镯的动作,泄露了她的关注。
刘醒非嗤笑一声,终于抬眼看向张雪宁:“让他自己来谈。”
张雪宁早有准备,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银灰色的通讯器,按下侧面的按钮递过去:“他在另一端等着。”
通讯器被刘醒非接过去的瞬间,里面传来贝恩斯低沉的笑声:“老祖宗,好久不见。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度‘见面’。”
“少废话。”
刘醒非的声音冷得像洞壁的岩石。
“长生?青铜仙殿里的东西,不是你能觊觎的。”
“能不能,总得试试才知道。”
贝恩斯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我知道你看不起张雪宁和卡曼,但谁不是从弱小走过来的?老祖宗你当年,不也一样需要步步为营?”
“你和她们不一样。”
刘醒非的目光扫过石台边缘的刻痕,那是他和孙春绮研究了数日也没能破解的符文。
“现在只靠这两个丫头,连秘境的门都摸不到,更别说里面的青铜仙殿。”
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,随即响起贝恩斯带着笑意的反驳:“但刘先生你,不也卡在这入口处了吗?”
刘醒非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“不然你早就进去了,何必守在这多音壁的洞口?”
贝恩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。
“你们这么多人,研究了这么久,肯定也发现这秘境入口被某种维度屏障封锁了吧?”
刘醒非没说话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通讯器的外壳。
孙春绮这时缓缓转过身,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。
“所以我们需要合作。”
贝恩斯的语气变得认真。
“我有办法打开秘境。”
“你?”
刘醒非终于出声,语气里满是不屑。
“我和孙春绮都办不到的事,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行?”
“凭这个。”
贝恩斯的声音忽然压低,带着一种揭秘般的郑重。
“刘先生还记得玫瑰别墅吗?就是当年你和……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用词。
“在玫瑰别墅的第二层,有一台被遗忘的神秘机器。”
刘醒非的眼神骤然变了。
“那机器能定位并打开隐秘的维度空间,”贝恩斯的声音里透着志在必得:“当年你或许没在意,但我查过所有资料——那机器的能量频率,和异维度屏障达成波谱频。用它来打开秘境入口,再合适不过。”
通讯器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张雪宁紧张地盯着刘醒非的侧脸,卡曼也屏住了呼吸。
孙春绮走到刘醒非身边,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。
玫瑰别墅的神秘机器……他们确实有印象,只是当年谁也没把那台布满灰尘的金属装置放在心上。
刘醒非摩挲着通讯器的边缘,声音冷硬如旧,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:“你确定?”
贝恩斯的笑声再次响起,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:“老祖宗可以赌一次。毕竟,你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,不是吗?”
多音壁的回声尚未散尽,刘醒非站在中央洞眼的石台上,指尖划过冰冷的岩壁。
这里是传说中青铜仙殿秘境的入口,可眼前除了一尊半陷在土里的巨鼎,只剩下散落的青铜器石模——那些曾浇筑过神异器物的泥土早已硬化如铁,秘境却像从未存在过一般,隐匿在虚无的时空褶皱里。
通讯器的震动打破了沉寂,贝恩斯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传来:“怎么样,老祖宗,还。没决定下来吗?你找到入口了?看来传说也不全是骗人的。”
刘醒非踢开脚边一块碎裂的石模,声音沉得像鼎身的锈迹:“找到了,但秘境藏起来了。你刚才说的事——是真的吗!?”
“质疑我!?”
贝恩斯轻笑一声,背景音里隐约有金属摩擦的脆响。
“你应该还记得——玫瑰别墅?当年那台机器,二层楼的那一台。我想你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才对?”
“我当然记得,不过当时不是说要拆掉了吗?那台机器停不下来,只要不关掉它,深渊的怪物就会源源不断的出来,所以应该是毁掉了才对的——难道没有?”
“当然毁了,”贝恩斯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:“但他们转头就找了三个顶尖专家,照着残存的零件图纸重新造了一台。巧的是,我刚好缺个探测秘境的玩意儿,就买下来了。”
刘醒非皱眉:“这不可能吧,当时不是说意外产物,再造不能吗?怎么又能造出来了?再说,这玩意是可以随便出售的吗?神异局会卖这种东西?他们对普通人不是向来讳莫如深?”
“普通人?”
贝恩斯低笑起来,笑声里藏着对规则的嘲弄。
“老祖宗,看来你还没搞明白,西极这地方,规则是给普通人定的。神异局对我这种——有钱人,向来予取予求。你以为那些富豪夜夜笙歌的资本是什么?”
刘醒非哑然。
毫无疑问,在西极,有钱人和普通人是两回事。
同样的,西极的规矩也是主要让普通老百姓遵守的。
但有钱人——他们就是祖宗人,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
通讯器那头顿了顿,贝恩斯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冽:“你觉得我追求长生很可笑?老祖宗,我知道,你一直因为这个有些瞧不起我,对吧!可你知道西极的富豪圈有多疯狂吗?身体垮了就换年轻器官,你不妨猜猜那些器官从哪来的?有个老家伙为了续命,把自己刚成年的女儿关在地下室,每天抽两百毫升血当补品喝;还有人专门养着一群孤儿,就等某个器官衰竭时随时‘取用’。在西极,有一些岛,岛上有一群无忧无虑的小男孩,小女孩,他们每一个都可以快乐无边的生活,但是你知道吗?他们,无论哪一个,都别想正常长大,他们,那些孩子,永远也没有长大的一天,你猜猜,这些孩子为什么不能长大?相比起那些人,我的行为——过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