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音壁的栈道藏在浓雾里,像一条游弋在山涧的灰色长蛇。
刘醒非走在第二位,手里的登山杖敲打着脚下的枕木,发出“笃笃”的闷响,在雾气中荡开一圈圈微弱的回音。
然后是陈青卓,孙春绮,夏元仪,和岳娇龙——紧随其后。
诸人紧紧抓着岩壁上斑驳的铁链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五人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,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。
刚踏上栈道时,倒也不算难熬。
雾气虽浓,能见度却足够看清脚下的路,枕木虽旧,踩上去还算稳当。
只要摒除杂念,克服那点微不足道的眩晕,哪怕没走过栈道的人也能慢慢上行。岳娇龙甚至还打趣了一句:“这栈道看起来也没难到哪儿去嘛?跟公园散步似的。”
可随着高度攀升,真正的考验才接踵而至。
“不要往下看……”
陈青卓突然低呼一声,又赶紧捂住嘴。
没人敢真的低头,但眼角的余光早已瞥见深渊——雾气在脚下翻腾,隐约能看到下方百米处的树顶像针尖般细小,一阵山风穿过栈道,带来刺骨的寒意,更让人觉得脚下的木板在微微晃动。
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,仿佛只要脚下稍一滑,整个人就会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入无尽深渊,连呼救都来不及。
孙春绮还好。
但夏元仪的脸色已经白了,她死死闭着眼,只敢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挪动:“别说话……专心走路……”
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是脚下的栈道。
这些不知铺设了多少年的枕木早已朽坏,有的地方木板边缘翘起,露出底下锈蚀的铁钉。
有的则被虫蛀得布满孔洞,踩上去能听到细微的“咔嚓”声,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裂。
夏元仪不小心踩在一块松动的木板上,木板猛地向下一沉,吓得她惊呼着抓住了孙春绮的衣角,心脏狂跳不止。
“小心脚下!”
刘醒非沉声提醒,声音在雾气中有些发飘。
“前面的路更窄。”
众人抬头望去,果然发现前方的栈道像是被硬生生“咬”掉了一截——原本勉强能容两人并行的宽度,突然只剩下一根枕木的距离,两侧就是悬空的峭壁和深渊。
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割裂,刚才还连贯的栈道在此处骤然收缩,狭窄得惊人。
“只能侧身过。”
刘醒非率先示范,身体紧贴岩壁,双脚小心翼翼地踩在仅存的枕木上,像走独木桥般一点点挪动。
铁链在他手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每移动一步,脚下的木板都在轻微震颤。
孙春绮紧随其后,她闭着眼不敢看外侧,全凭触感摸索着铁链,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。
夏元仪和陈青卓互相提醒着,屏气凝神地通过这致命的狭窄路段。
最后轮到岳娇龙,她平时最是胆大,此刻也忍不住屏住呼吸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直到双脚都踏上宽阔些的路段,才敢大口喘出一口气。
雾气越来越浓,栈道在前方蜿蜒着隐入白茫茫的水汽中,仿佛没有尽头。
脚下的木板仍在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,深渊的寒意透过薄薄的鞋底渗上来。
五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,只能互相紧跟着,在这悬空的险路上,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动,每一步都踩在恐惧与警惕的边缘。
冷风如刀,刮过狭窄的悬空栈道。
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,栈道木板年久失修,踩上去便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,仿佛随时会崩裂开来。
刘醒非走在陈青卓的身后位置,身形稳如磐石。
他目光扫过前方路况,脚下每一步都精准落在木板最坚实的位置,纵使狂风卷过,衣角也只微微晃动——作为顶尖强者,这般险境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路径。
孙春绮紧随夏元仪其后,腰间长剑微沉,剑修的敏锐让她时刻感知着周遭气流变化。
她足尖轻点,步伐轻盈却暗藏力道,每一步都踏得极稳,偶尔瞥向深渊的眼神里只有警惕,不见半分惧意。
岳娇龙走在最后,尸妖的体质让她对这种阴寒环境反而有种莫名的适应。
她踩在微凉的木板上,足尖与栈道的摩擦发出细微声响,苍白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,只是偶尔抬眼望向云雾深处,像是在感知什么。
队伍中的陈青卓和夏元仪就没那么轻松了。
两人虽是身手矫健的凡人,可面对这悬于万丈深渊的栈道,心始终悬在嗓子眼。
夏元仪紧咬着下唇,状态还好一些,手指死死抠着栈道边缘的岩石凸起,指节泛白,每挪动一步都要深吸一口气。
陈青卓就惨了一些,她脸色发白,额角渗出细汗,她强撑着跟上节奏,可脚下的木板总像在晃动,胃里一阵阵发紧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块朽木突然在陈青卓脚下凹陷。
她心头一紧,正要调整重心,一股熟悉的寒意却猛地从丹田窜遍全身!
是古尸毒!
“唔……”
陈青卓闷哼一声,浑身肌肉骤然僵硬,四肢瞬间失力。
脚下的打滑来得猝不及防,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朝栈道外侧倒去,冷风瞬间灌进领口,深渊的幽暗在她眼前急速放大。
“小心!”
夏元仪惊呼着伸手去抓,但这对于她来说根本什么也做不了,也做不到。
千钧一发之际,后方的刘醒非如同鬼魅般出手。
他几乎没看脚下,身形横跨半步,精准地伸出手臂,稳稳搂住了陈青卓下坠的腰肢。
那手臂看似轻描淡写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只一拉一带,便将她从深渊边缘拽了回来。
陈青卓跌回栈道时还在发抖,古尸毒的寒意在体内疯狂肆虐,她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,嘴唇泛出青紫色,浑身冷得像冰,连站立都做不到,只能瘫软在刘醒非臂弯里。
刘醒非皱眉探了探她的脉搏,指尖触到的肌肤冰得刺骨。
他看了眼脸色惨白、几乎失去意识的陈青卓,又望了眼前路漫漫的栈道,没多犹豫。
“抓紧了。”
他沉声说着,弯腰将陈青卓打横抱起,随即调整姿势,让她稳稳趴在自己背上,手臂绕到她膝弯处牢牢托住。
陈青卓虚弱地靠在他宽厚的背上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,那股令人安心的力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,冷得发颤的身体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贴了贴。